苏琪很久说不出来话。
不仅仅是因为苏婳什么都知道。
而是因为,她手腕上这印记,真的发散了。
最近事情太多,苏琪一直没有注意这件事,现在猛不丁看到,眉角突突的跳。
她的手,忽然被抓住。
苏琪吓得惊叫一声。
眼前,却是苏婳送过来的白色手帕,“若是为难,就不要说了。”
“不,不是。”苏琪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病榻之前,她的手也是这么被紧握着。
——琪琪,医书入体,可令人百毒不侵,但生孩子的时候,只怕一尸两命。
——好在,不是什么体质,都能溶解医书,得到里面秘密的。
苏琪的手,越发的凉。
她当时将这个东西打入苏婳的体内,只是想要让苏婳带着东西远走高飞,不想让母亲的遗物落入李炫清手里。
没想到,她,她居然……
“婳婳,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取出来,”苏琪一脸焦虑,第一反应就是苏婳的生命安全。
这一点就够了。
苏婳收回手,“好,我等着。”
她说的笃定,完全没有任何的责怪,只有相信。
苏琪愣愣,随后,当即红了眼,“你……”
“你是我的姐姐,永远都是。”苏婳紧拽着她的手,眼睛亮闪闪的。
恍若是黑夜里最亮的星辰,能驱散一切的阴霾。
“是,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永远都是!”
苏婳点点头,等着彼此的情绪都恢复了,才缓缓开口,“姐,你跟我说说,母亲的事情吧。”
母亲!
苏琪眯了眯眼,看向远处,泪珠滑落。
……
深夜的沐王府,全员警备。
东方赫从回来开始,整个王府都笼罩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之中,让人喘不上气。
大家还以为是有刺客入侵,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东方枫抓耳挠腮,已经要崩溃了。
好话说尽,东方赫依旧是一脸冷淡,像是面瘫一样。
“三哥,人家在气头上,你若是还去,估计还得被赶出来。”
“小狐狸那性子,你是见不到了。”
风凉话好说,可某男人身上的寒气,却是受不住啊。
东方赫凉凉的眼神撇过来,吓得他一个哆嗦。
不能温柔点嘛!
“三哥,我有个办法,她一定会出来。”
东方赫猛地扣住他的肩膀,那力道……
东方枫觉得自己的胳膊要废掉了。
若不是三哥眼里都是希冀,他都觉得对方是要他的命。
“说!”
“三哥,”东方枫委屈的小眼睛眨了眨。
东方赫蹙眉,“你想要的那套笔洗,现在就能拿去。”
“好来!”东方枫立刻来了精神,仿佛刚才那委屈的模样,只是人的一场错觉,“三哥,你跟将军府的关系,还不错吧。”
东方赫眯了眯眼。
“放心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兵权,我的意思是,你好久没去看看将军夫人了,以前啊,将军夫人可是喜欢举办一些踏青活动,邀请京城未出阁的女眷,以及贵妇,有时候办的大了,还要举行射箭比赛,男女同席。”
男女都去,那就是变相的相亲会了。
可唯独这个机会,能见到苏婳。
“不过……”东方枫忽然有点萎靡,“可就算是姜夫人真的举办这样的活动,苏家也不一定,让小狐狸去。”
“由不得苏家!”东方赫的眼神,越发的冷了起来。
——我不愿意!
他从回来,心口一直萦绕着这四个字。
东方赫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一个女人,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见到她,用命在想。
……
苏家,苏琪的身体修养了两天便好起来。
这两天没看到东方赫,苏婳也搬到了竹园,人也空闲了下来,浮盈喂了孔雀跟小鹿,站在了她的身边,“对于沐王爷送的礼物,各方都在觊觎。”
这些价值连城,苏家的人,眼皮子太浅。
特别是苏琴。
不要以为她没看到,圣旨下的那天,苏琴带着的发簪,是她回府之前,送给祖母的。
“另外,”浮盈继续汇报,“这两天,咱们之前买下的店铺,都开始盈利,平均每天,入账十万两。”
“嗯,”苏婳慵懒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么多钱,根本不在意。
浮盈汇报完每一个店铺的情况之后,再次回到了苏家,随后说道,“夫人那边,最近去锦园比较多。”
栖霞公主的情况稳定之后,一直在锦园休息。
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她的丫鬟翠环在,礼物都是照单全收。
苏家近水楼台,自然是要上赶着巴结。
苏婳撑着脑袋,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别人想要巴结公主,而她……”眼前闪过苏衍那张让人厌烦的脸,“尚公主?她还真敢想。”
端着茶水的绿乔过来,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尚公主?谁?苏衍?
他怎么不上天?
主仆三人坐在凉亭之内,茶香四溢,猛不丁,看到路婆子匆匆而来。
“二小姐。”路婆子虽然没有半分恭敬的样子,“这个请柬,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您一定要收下。”
“你怎么跟小姐说话的?”绿乔脸色冷凝,当即上前,拽过了请柬。
可请柬还没看,路婆子忽然一个巴掌甩过来,“你一个三等的侍女,怎么跟我说话的?”路婆子跋扈习惯的,即便李炫清不管家,现在也像是失宠了一般,可整个家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在李炫清手里掌控着,她没有半分的收敛。
“你!”绿乔捂着脸,气的咬牙。
路婆子冷笑,“二小姐,奴婢代为管教下人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奴婢知错了。”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苏婳心中冷哂,看来李炫清调教出来的人,也倒是有两把刷子,“既然是代我管教,何错之有,来,喝杯茶。”
她给了浮盈一个眼神,浮盈迅速换了一杯茶。
路婆子也不客气,在她眼中,苏婳即便是被皇上看重,可也还是夫人手下的拿捏着,在这个家里面,还不是要缩着。
进了凉亭,她当即要坐下。
苏婳抬眸,冷淡的眉眼带着一抹的寒气,看人的时候,那眼神能化成冰锥,刺人心口。
路婆子打了一个哆嗦,愣是没坐下。
而浮盈,递上来一个茶杯。
路婆子只能拿着。
苏婳缓缓起身,拎着茶壶,见青绿的茶水,缓缓倒入茶杯之中。
杯子由冷转热,随后烫着人娇弱的手心。
“路婆子,这茶杯可是沐王殿下送的。”浮盈看着她要扔,适当提醒。
路婆子顿时一身冷汗,这可扔不起。
苏婳笑了笑,“路婆子,喝茶啊。”
“这可是沐王殿下送的茶叶,不喝,可是大不敬,”浮盈提醒。
杯子滚烫,路婆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既然路婆子不能自己喝,那就帮帮你。”苏婳给了浮盈一个眼神。
路婆子一愣,还没明白。
下一刻!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皮疼的厉害,随后,下巴被捏开,滚烫的水直接浇到了她的口中。
啊!
疼!
路婆子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烫掉,嗓子像是着了火,想要说话,都是刺骨的疼。
“哟,不好意思,”苏婳皱皱眉,“我的下人刚来,不怎么懂规矩,弄伤婆子了,你是府里面的老人,不会因为她们毛手毛脚,就生气吧。”
废话,我能不生气吗!
路婆子不能说话,只有眼神怨毒,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先回去吧,哦,对了,”苏婳微微一笑,那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耀眼,却偏偏,带着刺骨的冷。
“告诉母亲,这个请柬虽然给我,可咱们苏家一体,不能我自己去,还要看母亲安排。”
路婆子一愣。
那请柬是姜夫人的,原本有上次的过节,便没请李炫清与苏琴,但刚刚苏婳说,让夫人做主?
路婆子的心思,活泛起来。
“小姐,谢谢您。”绿乔捂着脸,眼睛里还挂着泪珠。
苏婳拿过一瓶药,亲自给绿乔上药,“是你,为了我,受委屈了。”
“那小姐,这请柬……”绿乔担心,“会不会是夫人什么阴谋?”
“可以啊,有长进,”苏婳放下药瓶,微微一笑。
绿乔当即激动地起身,“那您还去?”
“这请柬只送给我,姜夫人就打算将我放在火上烤,我若是不去,她岂不是很失望。”苏婳淡淡的说道。
“那小姐,咱们不去了吧,咱们去跟老太太说?”绿乔着急不已。
可苏婳依旧脸色淡淡的,“走吧,今天的茶水没煮好,以后要多学习。”
绿乔一愣,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茶水?
路婆子回去之后,那样子刚好被苏衍看到,“怎么回事?”
看着母亲最看重的人被欺负的不能说话,苏衍拧着眉,“是不是那苏二?”
路婆子被捏着下巴,疼的含泪点点头。
“哼,敢欺负到我母亲头上了,真是胆大,我倒要看看,这个苏二,有什么能耐。”苏衍不管路婆子的阻拦,拎着自己的佩剑,直接朝着竹园那边走去。
而他距离竹园还有一段时间,忽然看到一道白影,闪入了竹园。
那身形绝对不是女子。
呵!
好一个苏二,居然敢藏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