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春光烂漫。
小鹿悠闲地散步,孔雀开屏。
若不是身在苏府,到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唇角微微一勾,其实,她真的不想参与苏家的是是非非,可这些人,逼着她前行。
——母亲即便是病入膏肓,可撑两三年没有问题,却偏偏,忽然离世。
——后来,我查过,母亲药里面的吊钟花的量偏多了一点点。
她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
苏琪的话,就像是魔咒,一直在她的耳边循环。
吊钟花本可以治疗心脏方面疾病,但若是剂量多一点,就会引起中毒,可死的症状,却是跟心脏衰竭差不多。即便是现代的医生都不好诊断,别说是仪器缺乏的古代了。
苏婳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母亲一死,看起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李炫清,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出来吧。”她想不明白,索性就将事情放在一边,等以后再说。
话音落下,窗前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靠在窗边,“早就发现我了?”
苏婳别过脸,“难不成,你觉得你的隐藏很成功?”
“小狐狸……”
“沐王殿下,我叫苏婳,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称呼我一声苏二小姐,”苏婳起身,微微抬眸。
却是一怔。
今日的东方赫虽然还是一身的白衣,脸色,却比衣服还要白。
原本丰神俊朗的容颜,带着几分的病态,即便是双唇,都没有半分的血色。
他看起来靠着窗户身形修长,可他的指尖却在轻颤,倒像是力气不够,故意靠窗支撑自己。
蓦地,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
“是不是担心我?”东方赫眯了眯眼,身体凑过来。
苏婳猛地回神,“我没有沐王殿下这么空闲。”
手当即收回去,看似无意的抿了抿头发。
东方赫轻叹,“小狐狸,你还生气?”
“难道不该生气吗?”苏婳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他既然问,那么,她就回答。
“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的耍,还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你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东方赫掰住了门框,跳了进来,“相信我,只要你想要,唾手可得。”
他的身形本就高大,这一下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巨大的阴影遮住她,像是要见她囚禁一样,牢不可破。
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就不受控制。
苏婳轻吸了一口气,她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可偏偏,躲闪不去。
“若是不想呢?”她垂眸,不去看男人的脸。
话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周身的气息都像是结冰了一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块之内,冷到了极致。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下一秒,却被男人搂住,温暖从男人胸口溢出,缓缓溶解着她身上的冷意,“不想,也得想!”
霸道的五个字,截断了苏婳所有的退路。
“沐王一直这么强买强卖吗?”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本王就担下这个罪名,专门为了你,设立的罪名,”一开始,他的声音还有点高,可说着说着,声音压低,像是被浸入水底的七弦琴,每一次出声,都能撩动一池春水。
四目相对。
男人真挚深情,女人已不在疏离。
“你这样,让我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说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好,仿佛天底下她是最大的。
东方赫嗤笑一声,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轻轻吻住了她艳若玫瑰的唇瓣,唇齿间的音调缓缓渗入心口,“小狐狸,我喜欢你的狐假虎威,所以,不要有任何的委屈,因为,我不允许!”
苏婳的心口一颤,连带着那一池春水,都涟漪阵阵。
“少爷,您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绿乔的声音。
苏婳瞬间清明,将人推开,“走!”
东方赫蹙眉,“你若是担心门外的人,我……”
“我说了,你现在走,以后都不要来。”苏婳闭了闭眼,心口那抹难以言说的情绪,“两家婚事,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言,你与我之间,占了哪样?”
东方赫听了前半句,顿时心头一紧,甚至想要直接开门,曝光在苏衍的面前,这样,所有人都知道苏婳是他的,她再也不会跑。
可后半句说出来,他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神经一松,“原来,你想要父母之言?”
苏婳愣了一下,差点被气晕,这个男人的思维是被冻住了吗,就没有听出来画外音?
“算了算了,”外面的绿乔显然是已经拦不住,东方赫不能留下了,“你赶紧走,否则,我永远不见你。”
东方赫的神色沉了沉,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
他的女人,居然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苏衍,赶他走?
可看着小狐狸一脸不悦的样子,他还不能不走。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苏婳的心里面在想什么。
聘为妻,奔为妾,无三媒六聘同居,姬妾不如。
苏衍看到他,即便苏婳在苏家的地位有点提高,可终究,会成为京城的笑柄,苏家,也丢不起这个人,说不定,她跟原身的母亲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嘭!
苏衍终于破门而入。
苏婳拿着剪子,微微用力,花枝掉下,绿叶散落一地。
“呵,那个男人呢?”苏衍手里面拿着鞭子,拽过一边的帘子,看了看里面,随后又走到屏风边,仔细的看了看。
空无一人,甚至一点的痕迹都没有。
不可能!
他刚才绝对不会看错。
苏婳也不打断他,等着将花修剪完,整个竹园,已经被苏衍检查了一遍,这才责问。
“男人?”
“怎么,你想否认?”苏衍的皮鞭放在桌子上,跟苏婳对视,“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就是落在你这个房间内,你怎么解释?”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现在也在我房间里,又怎么解释?”苏婳不是古代人,说话也不会考虑那么多的礼教,想说,就说了。
苏衍愣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这个姐姐,是如此的不要脸。
“你怎么说话的,我跟你是亲姐弟!”苏衍甩了甩鞭子。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是不是苏琪那小狐狸精给你说了什么,你也想要改变一下我们的关系?”
他笑得太恶心,以至于那阴柔的模样之下,满是猥琐。
“姐姐,的确是跟我说过什么。”苏婳放下剪刀,眼角,带着几分的冷意。
可苏衍却是哈哈大笑,“知道我的厉害就好,我看你,倒是比苏琪识相,来,来,要不要试试我的皮鞭,我可告诉你,这是新的,还没人试过。”
“我听说,一年前,你的丫鬟扶柳忽然失踪,而你,却要出去游学。”
苏衍脸色一变。
“我还听说,那丫鬟的尸体后来找到了,断了三根手指,身上都是血痕,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哦,不是死不抿目,是她,根本就没有眼睛了。”
苏衍的脸色,已经全黑。
“你给我闭嘴!”
苏婳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后来,被抬走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那个丫鬟手里面,掉下来一块玉佩。”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苏衍的脸色已经臭的不行,皮鞭甩开,似乎下一秒,那鞭子便能落在苏婳的身上。
“据说那块玉佩,是你的,”苏婳抬眸,精致的五官上染着一层的寒意,“只是可惜,那丫鬟死了就死了,还被污蔑了偷盗的罪名。”
苏衍眯了眯眼,眼底冒着一抹寒光,这苏婳说这么多,故意兜圈子,不是为了去告他,难道是,喜欢他?
鞭子晃了晃,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他可从来没把这两姐妹当人看,自然不在乎她们的身份。
苏婳缓缓倒了一杯水,“其实你一直都奇怪,为什么只是一个丫鬟,母亲非要让你躲出去呢?”
苏衍微愣。
“哦,你可能不知道,扶柳的哥哥,考取了功名,那一年,来要扶柳的卖身契。”
语气轻飘飘,仿佛是一片鹅毛。
可落入苏衍心口,却如同一场大雪,冰封了他所有的感官。
满脑子都是那句,扶柳的哥哥,考取了功名。
身体一晃,撞到了一边的椅子。
“看吧,弟弟,你总是看不清楚路,更何况是,人呢?”苏婳抿唇一笑,眉眼之间,满是嘲讽。
苏衍额头渗出了冷汗,刚才那抹狠辣的心思,也被强压了下去。
他这才明白,苏婳是在威胁他。
要是闹大了,大家鱼死网破。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在乎。
但李炫清刚说了,要他准备尚公主,这个节骨眼,不能有半点的问题。
苏衍咬着牙,那声音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算你狠,老子跟你没完!”说完,猛踢门,快步走出。
浮盈从房顶落下,“小姐,要动手吗?”
“不用,”苏婳又开始拨弄那花草,“毕竟是没证据的事。”
浮盈:“……”没证据你还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她在房顶上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夫人那边,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她?”苏婳低低笑了笑,“她还指望我,带着苏琴去将军夫人的宴会,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清静一下了。”
话音刚落,绿乔急匆匆跑来,“小姐,老太太让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