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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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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桓与庄姬的相识有些意外。

她出生贫困,自幼父母离世,被自己的姨母养大。

她在如花的年龄出落得亭亭玉立,十里八乡来提亲的都快踏破了门槛,可姨母一直没答应,说不想让她在受穷的苦。

奈何姨母家也常常是穷得揭不开锅,为了让家里的生计维持下去,姨母虽不舍,却还是狠心答应把她嫁给一户富商的儿子去当小妾,说至少她不用在过穷日子了!

她生的漂亮,只要乖巧点,会看眼色过日子,自然会得宠的!

庄姬本想着就听天由命了,却又听邻里乡亲说,那富商的儿子是个残疾,少条腿不说,小时候还摔瞎了一只眼睛,导致性格十分暴戾,常常拿下人们出气,还把自己的老婆打的上吊自杀了!

庄姬吓坏了,连夜收拾东西就逃跑了!

那富商的儿子派人到处找过,她一路逃一路躲,几乎是流浪到京城的。

她在街上偷了包子,被老板追着跑的时候无意冲撞了夜桓的轿子。轿夫凶巴巴的教训她,骂她没长眼睛,她就跪在地上道歉。

夜桓掀开幕帘,看着衣衫褴褛的姑娘,问她有何事。

庄姬抬头,张开嘴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让夜桓看慌了神。

他回过神才觉得自己刚有些不妥,见她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包子,又抬眼在人群中看见一个一直注视着她的人。见他看自己,那人才有些害怕的转身挤进人群走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何事,假装淡定地说:“起来吧。”

庄姬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得人格外心疼。他心一软,向她招招手,她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他问她:“你有家人吗?”

她忧郁的说:“没有。”

夜桓带她回了王府,让她洗漱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给了她银子,帮她安置了住处。庄姬连连道谢,说着自己找住处便可以,可夜桓还是执意亲自帮她寻了住处,安排她住下。

莫梨儿听到这里,忍不住笑着问:“王爷非要给庄姬安排住处,是怕她自己找了住处,你就找不到她了吧?”

“咳……”夜桓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心里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

她还真没发现,这王爷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哈哈哈……

他们此刻正坐在回京的马车上,闲来无事,她又提起让他给她讲故事,他才无奈的给她讲起了自己与庄姬的故事。

安置好庄姬后,他经常看她,不过月余时间,两人也就心照不宣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夜桓就给她改了小名,叫她姝儿。

莫梨儿再次好奇的问:“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夜桓神秘地说:“不知道才好!这是我与姝儿之间的秘密!”

她不以为然的努努嘴,也懒得继续追问。

到了夜里,马车在森林里停下歇息,士兵们升起了几个火堆,都各自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士兵给马车里送来了熟肉和馒头。

他们正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些异响。

“什么人?!”侍卫警惕的声音响起。

夜桓放下手中的食物,过去掀开幕帘,只见士兵们都警惕的环顾着周遭。

莫梨儿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只是不远处有些动静,心里大致也有数了。他回到马车内坐下,眉头微皱的说:“应该是有其他人派的暗卫跟着我们,被无诀发现了,无诀追过去引起了些响动,才让士兵们警惕起来!”

莫梨儿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去潍州时跟着自己的那个神秘人。

夜桓也想到了那个让江湖郎中去紫莱苑送药救她的人。

他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各有心思,却都未开口说明。

既然不是敌人,就没有危险!

莫梨儿吃馒头的时候,夜桓突然抬起手,刚要碰到她的脸,她就反应迅速的超旁边躲开,一脸警惕的表情。

“……”她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没事。”他将手反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肉渣。”

莫梨儿赶紧抬起手擦掉,有些尴尬的冲他笑了下。

吃完东西,莫梨儿主动下了马车,走到一棵树下坐着,背靠着树身休息。

远处的无诀在追逐着前方神秘人的身影,却如何都近不了身。他使用暗器试图给神秘人造成困扰,从而减缓他逃跑的速度,但对方身手实在了得,转身拿着剑转了一圈,就挡掉了全部暗器,还未等他追上来就轻身一跃,上了树梢,迅速的跳走。

无诀见距离已经拉远了,心有顾虑的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眼后方,害怕是调虎离山,就先折返回去了。

这一夜还算平静。

第二天清晨,莫梨儿与士兵们一起吃了馍馍,上马走在前方继续赶路。

途径荒山时,山坡后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和打斗声。

士兵都停下脚步警惕的望去,莫梨儿也拉了缰绳停下来,朝着声响的方向望去。

不知深藏于何处的无诀在探查到有山匪埋伏后,直接一个人过去乘着他们在那商量作战计划时,从背后杀了好几个人。

山匪在暴怒中拿着刀枪剑斧与他厮杀起来。

听打斗的声音,山匪至少在二十人以上,甚至更多,否则他们也不敢打这种有军队护送的马车的主意。

莫梨儿正欲跳下马去帮衬无诀,马车的幕帘就掀开了。

“常将。”

“在!”马车旁走着的将士上前去行抱拳礼。

“你带上几个人去支援。”

“是!”常将士领命,转身朝着后面那一排士兵招招手,“后面四排!跟我走!”

他们拔刀气势汹汹的向山坡冲去。

莫梨儿有些迟疑的回过头去看夜桓,他神情淡然的朝着她点了下头,放下幕帘,从里传出一句:“继续赶路。”

她又望了那山坡方向一眼,甩了缰绳,继续前行。

看来对于山匪劫掠,夜桓心里早有准备,所以才会如此从容处理。

这北方山多,山贼窝子还多得很,说不定这还只是第一茬而已!

进了林子,他们又停下来歇息,主要是为了等后方与山匪打斗的战士,也不知他们还能剩几个赶来。

莫梨儿在那心神不定的来回渡步。

“芸儿。”夜桓在马车小窗口上看着她。

她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见他点了下头,她就意会的上了马车。

“王爷。”她坐到他对面。

夜桓递给她水壶,“别担心,区区几十个山匪,无诀一个人都能解决掉。”

莫梨儿接过水壶,仰头豪迈的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嘴角后将水壶还给他,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觉得,不该就这么丢下他们。”

夜桓轻轻摇头,认真的对她说:“你还是不懂,又或者你是女人,天生心软!可有些时候,心软和顾虑太多,只会换来更多的牺牲!若是上了战场,你的兄弟在前方厮杀,已无后路可退,你的身后又还有几千甚至上万的士兵,你可以选择率领剩下的士兵前去拼命救他,也可以选择暂时撤退回阵营,休养生息再战!你作何选择?”

莫梨儿微皱起了眉头,半响,才说出一句:“可这又不是战场!”

“所以本王给他派了援兵。”夜桓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详细的解释给她听:“本王了解无诀的身手,更明白他肩负的使命,在没必要的情况下,本王不会让你出手,懂吗?”

莫梨儿还是有些纠结。

“本王只是希望,你以后遇事,不要有太多的后顾之忧!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这些情绪在皇家往往是最要命的,且要的是你自己的命。”夜桓看着她,又补充道:“更甚者,还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

她看着他,半响,认真中带着一丝疑惑问:“王爷这是在教我规则?”

“本王只是在提醒你。”

“人不应该心存善良才对吗?为何在王爷这里就变成了妇人之仁,变成了优柔寡断?”莫梨儿微皱起眉,像是在对他的话发起质疑。

她从小在山上,师父问她为何偏要学功夫,女儿家的学些别的不好吗?比如琴棋书画,还比学武功要轻松许多!

可她倔强的说自己就是想练武!

师父好笑不得,问她为何?

小小的莫梨儿就对师父说,她不想受人欺负!若有人骂她,欺负她,她就可以打他!没有人打得过她,就没有人敢说她,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师父认真的告诉她,人应该心存善良的活着,我们会遇见很多人,每个人都会遇见许多事,每件事都可能改变一个人!可唯一不能变的,就是一颗善良的心!我们练武是为了对付恶人,保护亲人!

莫梨儿又问师父,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恶人呢?

师父告诉她,恶人有很多种,而最多的,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弃他人生命而不顾,识人命如草芥的人!

夜桓见她想的入了神,又想起在潍州遇袭时,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要救他,醒过来后也不顾他的劝说,执意要带他一起回去才行。

他知道,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可有些时候,情义往往会引来更多的牺牲!

“芸儿。”他轻唤一声,见她回过神,才继续说:“人是该有颗良善的心,但你也要学会分析局势,什么样的局势你可以赌一把,什么样的局势已是死局,必须放弃,还有什么样的局势是稳操胜券,不该浪费多一个人的精力,就比如刚刚。”

莫梨儿不像以往一样与他嬉笑,而是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夜桓薄唇微启,却欲言又止。

见她不悦的样子也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话题,可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妃,是皇家的人,将来要面对的事还有许多。

莫梨儿就与他这般对视着。

夜桓微皱眉,轻咳一声缓解了下几乎冻结起来的气氛,再度开口打破沉默,“以后本王身边只会有更多的危险,怕是在无宁日,恰好今天遇见这样的机会,本王便借着这个机会来告诉你这些,愿你日后不会在危机时刻因为心软而做错的决定。”

“若身处绝境的是王爷你,又是死局呢?”

“既是死局,那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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