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儿的目光扫过席间的每一个人，看到的第一个便是坐在第一排桌上，与德宣帝距离最近的九皇子夜轩。
他身旁坐着的女子生的十分好看，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眸含春水，皮肤细润如温玉般柔光若腻，红唇贝齿，薄施粉黛也美的出尘，好似芙蓉般娇艳若滴。
如此非同一般的气质，莫梨儿猜想，那应该就是惠宣王妃了！
她目光继续看向其他人，最终落在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上。
那是——？
她微皱起眉，只见那男子苍白的面孔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柳安珏见她在看自己，便礼貌性的轻扬嘴角对她淡笑一下，又将目光落到了那些曼舞的舞姬身上。
莫梨儿突然想起，数月前她去翠寒山采草药时遇见的那个男人好像就长这个样子！
难道——
是他？！
好像叫柳生？
莫梨儿有些不敢相信，想着那柳生当日看起来一身素净的薄衫，身体病弱不堪，虽身旁跟着一个随从，但看着也不像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反倒更像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
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地位都绝非一般！
莫梨儿这才侧过脸去问：“王爷，那个人是谁？”
夜桓看了柳安珏一眼，疑惑的问：“你认识？”
“王爷还记得毒蛇一事吗？”
“嗯？”提及此事，夜桓微皱起眉，“与此事何干？”
“那天我去翠寒山采草药，好像见过这个人！”
“原来如此。”夜桓下意识的看了柳安珏一眼，再将目光落到莫梨儿身上，与她说：“那是相府公子柳安珏，自幼身子病弱，听闻常在家中养着，甚少出府，没想到王妃与此人竟还有过一面之缘。”
柳安珏？
“不是叫柳生吗？”她奇怪的问。
夜桓笑了下，“可能只是萍水相逢，才不愿告知真名吧。”
“姐姐这样向王爷打听其他男人的消息，似有不妥吧？”闻婵娟有些轻蔑的接上了夜桓的话。
莫梨儿淡笑着反驳道：“我若向别人打听，确实不妥！可我向王爷打听，有何不妥？”
闻婵娟目光看着那些跳舞的姑娘，不屑的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讽刺道：“对别的男人感兴趣还这般理直气壮，姐姐就不觉得害臊吗？”
“婵儿！”夜桓加重了语气。
“是……”闻婵娟不快的说：“近来天气干燥，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就变烦躁了，刚是我说的有些过了，望姐姐不要见怪！”
莫梨儿没理她。
闻婵娟更加气恼了，她都已经给王爷面子跟她好说了，她竟然还上脸了？！
闻婵娟眯眼怨毒地瞪了她一眼，转而望向那些舞姬，心想着要像个点子让莫梨儿好好出糗才行！
而她身旁站在的闻芊芊，目光几乎一直都盯着夜雍，一刻都不曾将视线离开过。但凡夜雍无意对上她的视线，她就会娇羞的低眉浅笑。
乐声停，一曲舞毕，舞姬们都鞠着身子在掌声中退下，宾客还对刚刚的舞蹈津津乐道时，德宣帝心情大好的说：“轩儿！”
“儿臣在！”夜轩起身。
“大家都赞誉惠宣王妃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让惠宣王妃展示展示？”
“是！”夜轩嘴角爬上笑意，侧过脸去朝惠宣王妃使了个眼色，她便起身走到宴席中间，向皇帝行了礼。
她看了下周围的景色，便当即以菊作诗，博得满堂彩。
德宣帝更是高兴的鼓掌，夸她才女，甚至夸赞她的父亲骠骑大将军生了个聪明女儿。
闻婵娟见这情况，便故意提高嗓门说：“姐姐，你今日来时不还说，特意准备了才艺表演吗？”
莫梨儿愣了下。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落向了这边。
夜桓放在桌案上的手放了下去，有些愤怒的紧握成拳，表面却只得保持平静。
这女人！竟然为了让芸儿出丑，这般不分场合！
若是芸儿上去出了丑，合了她的心意，就会落下笑柄，连同瑞阳王府一起成为笑柄！若是芸儿上去大放异彩，那其他皇子和其拥护的党羽，岂不更加认为他非除不可？！
德宣帝颇感兴趣的笑着问：“不知瑞阳王妃准备了什么好节目？倒让朕很期待呢！”
惠宣王妃林芳歌侧过脸看了莫梨儿一眼，便转身落落大方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莫梨儿起身，目光恰好落进了夜雍的视线中，只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看一场好戏似得！
“你准备做什么？”夜桓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听见。
莫梨儿深呼吸一口气，皇上都已经亲自开了口，说了很期待，她总不能怯场吧？那岂不是让皇上难看？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
事已至此，她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莫梨儿走到宴席中间，侧过脸看了夜桓一眼，只见他脸色异常难看，可旁边的闻婵娟却全然没有察觉的一脸得意。
席上的尚书令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心里也是着急的不得了。
她自幼在山上长大，舞刀弄剑还行！这才艺表演，还是在圣上面前的才艺表演，这岂不是诚心为难她吗？
莫梨儿深知自己琴棋书画是不可能的，吟诗作对就更别提了！上次她还是特意提前做了工作，找别人写的，自己背下来照搬的而已！可已经站在这里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瑞阳王妃？”德宣帝有些疑惑的微皱眉。
莫梨儿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抬手行了抱拳礼，认真的说：“臣媳自幼在府上跟着师父学过几招剑法，今日便在此献丑了！”她放下手，看着宾客们吃惊的目光，冷静的问：“不知谁人可借剑一用？”
林芳歌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提醒道：“这宫宴除了特定的一些武将，哪有人敢佩剑入场的？”
“……”莫梨儿愣了下，她还真不知晓这规矩！
她侧过脸，只见林芳歌面目清冷，眉眼间尽是高不可攀的傲气。
“张将军。”德宣帝招呼一声，“把你的剑给她用用！”
“是！”负责保卫宫宴安全的张将军走到莫梨儿面前，将自己的佩剑双手呈上，“王妃娘娘请。”
“谢了！”莫梨儿伸手接过。
张将军退下后，莫梨儿才拔剑。她低头看了眼剑锋，在阳光下泛着清冷寒光，是把好剑！
许多宾客都一脸好奇，这女子竟要在圣上面前表演剑术？实在稀奇！
闻婵娟嗤鼻一笑，眼中满是不屑。
她到想看看，这个女人拿着剑能干点什么？难不成还真能耍出一套上得了台面的剑法不成？
莫梨儿扬剑，满是英气的眯眼，手腕灵活转动，剑如白蛇吐信而出，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只见剑气纵横，十分了得。
一把冷剑在她手中灵活运用的宛如游龙，剑光忽聚忽散，绸带翻飞，寒光四射。
坐下宾客看的眼花缭乱，皆为之震惊。
闻婵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道自信的身影，气的咬牙切齿。
德宣帝也不禁拍手道好，夜雍意味深远的笑着跟着鼓掌，其他宾客见了也纷纷跟着拍手称好起来。
莫梨儿一个旋身将剑背到身后，松了口气后又向座上人行抱拳礼，微微喘着气说：“臣媳献丑了！”
“好！很好！”德宣帝高兴极了，“瑞阳王妃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一个女儿家！这剑法恐怕连张将军都不能及吧？”
德宣帝开玩笑的侧过脸望向张将军。
张将军也笑着回答：“瑞阳王妃剑术超群，臣自叹不如！”
“父皇谬赞了！张将军也过谦了！”莫梨儿礼貌的笑着将地上的剑鞘捡起来，将剑插进去后拿过去双手奉还给了张将军。
“你个女儿家如此好的身手，今日当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
“父皇过誉了！”莫梨儿向他行了礼，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她坐下，目光向前望去，只见夜雍目光看着别处，像是在思考什么，可嘴角还是一成不变的笑意。
这只狐狸，真是越看越狡猾！
她刚要收回视线，他的视线就落到她身上，两人视线相交，他嘴角的笑意更甚，她则露出一脸不快的表情皱了下眉头，懒得看他。
虽得到不少赞赏，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了，但夜桓还是心事重重的皱着眉头，心中愤怒不已。
闻婵娟还自顾自的生着闷气，一脸不爽。
用过点心，宾客们便可在华羽宫自由走动赏花。
闻婵娟挽住夜桓的胳膊，娇滴滴的撒娇道：“王爷，你带妾身也去看看那些外朝进贡的菊花吧？”
“本王现在无心赏花，你若想去，便自己去吧。”夜桓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回，看都没看她一眼。
闻婵娟不悦，却又不敢多说。
莫梨儿倒不在意，自己已经跑去赏花了！反正她也不想坐在那里，让别人看着他们三人同桌，反而认为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毕竟现在在别人眼里，她只是空有正妃的头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