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不用看都能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若是在往日,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可现在这样的环境,却也还是不由自主红了脸。
骆周朝她伸出手,“不必客气。”
林越这才讪讪地将衣裳和针线递了过去。
骆周本不擅长针线,但一个人过久了,什么都会些,最起码,比林越强。
他快速把薛既安破损的衣裳连缀在一起,不过针脚略大一些,还是结实整齐的。
不过看到棉衣破损处露出来的鹅绒,便又忍不住抬眸看了林越一眼,这些东西可不是穷人家能有的,可看这俩人的妆扮,又的确是穷苦人。
莫非是富贵人家私奔的?为了掩藏行迹才如此打扮?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方便探问。缝好之后又把衣裳等物还给林越,林越拿去烤热了,又重新给薛既安穿上。
转身回来,心神就安定了不少,这才有心思跟骆周寒暄。
这才知道,骆周原是江湖义士,行踪不定,也是为了抄近路才路过这里,偶遇薛既安遇险,出手相救。
林越诚心诚意道谢,“他日若是骆大哥有用得到我们二人的,我们必定涌泉相报!”
骆周只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林越拿出锅子,学着薛既安的样子煮汤。
骆周哭笑不得,“怕正是这样的气味才把狼引来的。”
林越脸色一变。
骆周立刻安慰:“此刻有我在,不妨事,何况,天也快亮了。”
孤男寡女相处到底尴尬些,骆周扯了个借口便要走开。
林越慌忙站起来。
骆周摆摆手,“放心,我不会此刻离去,总要待天亮确定你们平安之后方可。”
林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多谢多谢。”
骆周出去走了走,顺便在周围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回来,肉汤已经煮好,饼子也都烤热。
林越准备出一份双手奉给骆周,自己也狼吞虎咽吃了一些,便去照顾薛既安。
薛既安稍稍有些发热,林越手足无措。
骆周却道:“这都是正常的。你若不放心,可以用雪帮他擦试一下额头。”
林越学到的医学常识却是物理降温当用温水,因此便有些踌躇。
骆周不明所以,安慰了她几句,道:“便是不擦也不妨事,但要给他多喝水。”
林越忙点头,将薛既安推醒,给他喂了半碗肉汤,薛既安便说不要了。
林越好说歹说又喂了他半碗水,他便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越回身又去弄了一些干净的雪回来,融化之后烧开,装在竹筒里,放了一些盐巴和糖粉进去。
扭头再看骆周,已经盘膝坐在大火堆对面闭目养神了。
她谁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烧火烧水。
等到竹筒里的水放到温凉,又过去给薛既安喂水,这一次并没有推醒他,他本是侧着脸睡的,便拿小勺一点一点给他喂。
如此,一直到天亮,林越都没有再合眼,不是给薛既安喂水、探体温,就是在烧火。
天终于大亮。
骆周起身去看了一下薛既安的情况,发现还好,便要告辞。
林越极力挽留。
骆周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在何处栖身?我可以帮忙把你们送回去。”
林越没多想,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那边薛既安倒是听清楚了,本想拒绝,但他喉咙干涩,神志也不是很清楚,因此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吃了东西之后,骆周背上薛既安,林越把两个背篓里的东西塞进一个背篓,能不要的东西就不要了,在前面带路。
他们昨日踩踏出来的脚印被薛既安清除得所剩无几。
但林越方向感还不错,因此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
只是因为薛既安受伤,林越负重,行路速度不快,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距离出来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
薛既安已经清醒了,状态好了不少,因是晚上,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因为有骆周在,这一晚薛林二人倒是都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起来用了早饭,薛既安便委婉跟骆周说:“有劳恩公相送,但恩公怕是有事在身,我们不好继续耽搁。何况我们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若是恩公办完了事,还请无论如何都过来一聚。”
骆周只以为私奔的小情侣不想泄露行踪,倒也没多想,叮嘱他们注意换药,便上路了。
林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人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色箭袖,山风吹来,衣衫猎猎,头上束发的飘带也跟着迎风飘扬,说不出来的潇洒恣意。
薛既安见她如此,不由黯然神伤,回想自己,当真是一无所长。
眼见得骆周的身影化成了一个小黑点,转瞬消失不见,林越才收回目光,道:“若是再有机会相见,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薛既安心里不是滋味,黯然道:“是我没用。”
林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这又是怎么说的?你瞧,骆周这样的人,身边的好友也一定都是有本事的,将来我们在外做生意,还真需要这样的人帮扶。”
薛既安这才明白她心中所想。
不免有些脸红,忙催道:“咱们走吧。”
没有骆周帮忙,两人再赶路又增加了不少困难,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出来的地方。
薛既安提议:“等我好些了,咱们应该在这里做个房子,一来作为标记,二来也不至于引人怀疑,往后咱们总是要不断出入的。”
林越表示赞同,“不过,总要等到春暖才可以,不然也没法动工。”
薛既安笑笑,没多说什么。
两人重新回去。
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影隐没在林中的时候,骆周悄然出现在不远处。
他并无窥人私隐的心思,只是觉得这样两个不会武功的人行走在荒郊野外极是危险,这才在暗中护佑。
却不料竟然发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两人竟似凭空消失了!
他上前探查了一番,发现自己只要走过薛林二人消失的地方,眼前景物虽然并无变化,却必然迷失方向。
再退出来也花费了一番功夫。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喃喃说道:“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玄妙阵法?”
也在心中认定,薛林二人当时隐世高人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