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岚?你帐下的亲兵?”
东华的语气像是在怀念故人,墨渊心中约莫有几分猜测。他和东华的人际关系大部分都是重叠的,唯一不太熟悉的就是东华座下的那些将士了,人数太多,除了少部分见过之外,大部分连名字都不一定听过。
“嗯。只是突然发现很久都没想起过故人了,一时有些感慨。”
东华轻笑一声,俊朗的面容上轻飘飘的愁绪被风吹散,恢复到往日出尘淡漠的模样,仿佛刚才落寞怅惘的不是他一般。
“是啊,时光过得真快,看着如今的四海八荒,我都快想不起从前了。”
被东华的情绪感染,墨渊也忽然感到惆怅。记得年少时,随着父神征战沙场、平定天下的潇洒肆意,那种萦绕在心头的愉悦,畅快,如今却怎么都无法重温了,或许是真的老了吧。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时光一笔一划把他们镌刻成了如今的模样,他们不再是尽情地在战场上挥洒着血与汗的少年,他们是担着四海八荒安危和太平的战神与帝君,往日的少年影子如同水上的泡沫,似有则无。
“回忆过往也不带带我,好歹我也算是其中的一份子吧。”
人未到声先至,欠欠儿地声音自门口传来,然后一个穿着十分“娇嫩”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袭浅粉色长衫,外罩淡粉近白色的薄纱,明明是很女气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相配,温柔的颜色衬得一双凤眸格外多情。
明日公审擎苍,天君早就给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都下了帖子,不过这时候看到折颜的身影,墨渊和东华还是很出乎意料的。
“怎么提前起来了?不跟着白止一家子一起出席?”
看到来人,一向淡定沉稳的墨渊难得阴阳怪气。
“我又不是白家人,为什么要跟着白止?”
折颜感到莫名其妙,墨渊今天吃错药了?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白家的事你不是最爱管了,整日里不是待在十里桃林,就是待在青丘,我看你和他们处得挺开心的。”都没想过来昆仑虚看看我。
当然,最后一句太过幽怨,说出来容易崩人设,墨渊默默咽了回去。
折颜被怼地摸不着头脑,求助似的看向东华:怎么回事?墨渊被人夺舍了?
东华自顾自地饮茶,屏蔽了折颜的信号,不去理会他们兄弟之间的官司。
求助无果,折颜只能把重心再度放在墨渊身上,试探性地说道:“还好吧,也不是那么开心。”
以前还要时不时地被迫帮着处理白浅闯出的烂摊子,但自从白浅去了昆仑虚后,折颜的日子,咳咳,却是开心了不少,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给墨渊听的。
谁知墨渊听了之后,更不高兴了。和白家处得不高兴也要黏得那么紧密,看来这只死凤凰对狐狸一家还真是爱得深沉。
见墨渊的脸色变得更差,折颜急中生智,发现了华点,原来那句话的重点是“一家人”,弟弟这是吃醋了。
“什么一家不一家人的,咱俩才是一家人。当初父神羽化前,可是拉着我俩的手叫我们相互照看彼此的,墨渊,你可不能不认啊。”
折颜是父神的养子,与墨渊的确是有一层真切的兄弟关系的。
哎,弟弟太爱我了怎么办?折颜感受到了幸福的烦恼。不过他好像去昆仑虚的次数的确有点少,这怎么可以呢?时常和弟弟联络感情是有必要的。折颜决定,以后要常去昆仑虚,让墨渊充分感受到来自哥哥的关心。
随着折颜看向墨渊的眼神愈发怜爱,东华心头一梗,得,这货又犯病了。
被折颜看着的墨渊感觉更糟,浑身有一种黏糊糊的错觉,给人一种发自心底的甜腻,呕吐,太腻了,快受不了了。那家伙又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
“我可没有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兄弟。”
墨渊冷冷一笑,明知道他不收女弟子,还把白浅带去昆仑虚,虽然他并不讨厌十七,但十分讨厌为了外人而委屈自己的折颜。
当时他刚收下十七,折颜就走了,而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昆仑虚,估计是因为他心虚吧。看来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妥当。
这就让人更生气了好吧,明知不妥,还非要做,白家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们着想?都不为我想想。
一说到胳膊肘往外拐,折颜立刻就知道墨渊在说哪件事了。
就对墨渊做了那么一件亏心事,而且白浅人还在昆仑虚待着呢,他还不至于忘得那么快。
哎,这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始他分明是拒绝了的,但是狐后多劝了两句,他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下来,跟鬼迷了心窍似的。
折颜故作讨好的模样,讪讪得冲墨渊笑了笑,“别这样,墨渊,哥哥知道错了,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对于折颜的能屈能伸,墨渊彻底没了脾气,但还是硬气地冷哼一声。
折颜又是好一番做小伏低,才渐渐缓和了墨渊的脸色。
其实,墨渊本来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对他来说,无非是替兄长承个人情罢了。但是刚刚才和东华回忆了一下年少的亲密时光,就看见这个抛弃东华和自己、一心念着狐狸的死凤凰走了进来,心里那股委屈怎么也忍不下去。
明明我才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向着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