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擎苍你打算怎么处置，真杀啊？”

折颜挑眉询问，面上一派风流恣意，不过想到刚才这个人低声下气、没脸没皮的哄墨渊的样子，东华就觉得没眼看。

“你们是什么意思？”

东华没有回答，反问折颜和墨渊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杀了为好。擎苍一死，翼族势必衰落，那时候天族独大，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当初你平定四海八荒，分封各族，不正是为了避免一族独大的局面吗？

折颜凭借多年相交，隐约猜到东华的几分心思。仙界不是人界，凡人需要平静安稳的生活，神仙却不能沉溺于安逸里，只要不危害到整个四海八荒，必要的斗争、潜在的威胁是不可或缺的。

“墨渊，你呢？”

东华没有对折颜的话做出评价，而是看向了墨渊。

与东华、折颜没有明确的归属族地不同，墨渊是实实在在的天族战神，即便是以守护四海八荒为己任，也不免要多为天族打算些。

他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道：“擎苍修炼邪术，试图开启东皇钟，战场上所有的人有目共睹，这是没有办法掩盖的，就算你们想要保住擎苍，也很难在群情激奋下做到。”

闻言，东华和折颜对视一眼，皆笑而不语，墨渊还是太光明磊落了些，想要保住一个人，方法何其多，但看愿不愿意去做罢了。

……

兢兢业业守了许久的季夙，终于在夜黑风高时，迎来了今晚的不速之客。

“拜见天君。”

季夙恭敬地上前行礼，动作干脆利索，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却已经染上了戒备之色。

帝君要他拦的人，是天君吗？

“起来吧，明日公审，本君进去看看要犯。”

天君随意挥了一下手，压根没注意到对方不对劲的神色——紧张且兴奋。

直到他上前多走了两步，一把锋利的寒枪横在面前，他才正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小将。

“大胆，你这是做什么？要造反吗？”

“属下不敢，只是帝君有令，今夜任何人不得踏入天牢一步。”

季夙的语气不卑不亢，听上去十分沉稳。然而与他表现出来的不一样的是，他此刻看向天君的眼神特别灼热，宛如守财奴走在路上看到地上有钱时的两眼发光、来自灵魂的快乐，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天君，而是让季夙渴望的某样东西一般。

本来守了许久，季夙还担心有人不来了，这样，他岂不是辜负了帝君的信任。看到天君的那一刻，季夙才意识到帝君对他的信任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的多。他一定会拦下天君的。

此刻，天君在季夙眼中已经被彻底象征化了，这不是天君，这是帝君对他信任的证明。

不得不说，脑补是一种病，尤其是对于中二少年来讲。

此时此刻，在天君眼里，季夙就是个脑子有病的人，怪不得被发配来守天牢。

“本君并不曾听闻帝君下过这样的旨意，你可知，假传帝君旨意的后果是什么？”

天君清楚，九重天里还没有人敢借东华的名头，这小将说得肯定是真的。但要让他就这么回去，天君表示不甘心。

于是，他试图威胁恐吓，希望这小将识相点，懂得变通的艺术。

“帝君口谕，并未下明旨，天君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太晨宫问一问重霖仙官。”

连重霖都扯出来了，天君是没有办法了。他虽然心里骂过东华，背后骂过墨渊，但真要他明着违背东华的旨意，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废不废自己全凭东华的一句话，他可不敢去挑战东华的耐心。

“帝君的旨意，本君自然是信的。本君原先不知道，不过既然帝君已经说了，那本君就不强求了。”

天君转身打算离去，抬脚的刹那像是想到了什么，脚又放了下来，“你尽忠职守，做得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为季夙。”

被夸了，季夙心中有些开心。

“好，本君记住了，日后有机会会提拔你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在这里守天牢守到死吧，这辈子都别想升迁了，本君手下绝对不要这么不知道变通的蠢蛋。

“多谢天君。”提拔？可以把我调到太晨宫吗？我不想守天牢，我想近距离为偶像发光发热。

双方各怀心思，面上却是一派其乐融融、君臣和睦的景象。

……

翌日，众仙云集，各族皆派了代表前来，一同审判擎苍。

东华居主位，天君坐在他的右手边，天君下方坐的是以狐帝白止、青丘白真、狐族玄女、玄娇为代表的狐族，墨渊和折颜依次坐在东华的左手边，其下方坐了此次参战的各族首领、将帅，白浅坐在这一列。

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坐得比较远，翼族作为战败方，离镜和胭脂带着几个翼族长老坐在了最偏远的角落里，静静等候其他人对擎苍和翼族的审判。

“把擎苍带上来。”

东华开口说道，这意味着此次公审正式开始了。

不是被天族士兵押解或者抬进来的，擎苍腰腹挺直，颈背昂扬，步子不紧不慢，于众目睽睽之下，恍若闲庭散步，让想要欣赏擎苍狼狈姿态的天君大失所望。

不是说擎苍伤的很重，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吗？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消息有误？

“擎苍，九霄云殿里，岂容你放肆！”

天君看不得他这幅骄傲模样，当即大喝道。都成罪人了，他凭什么还这么傲气？

“我又不是头一回来，天君从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擎苍玩味一笑，讽刺指数瞬间拉满。

“你大胆，犯下重罪，还敢如此嚣张，可还把在座众仙放在眼里？”天君恼怒道。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试图拉拢翼族，壮大天族的实力，所以对擎苍多有容忍，现在被对方翻出来说，天君觉得侮辱极了。当初他是有多蠢，才会一点都没看出来擎苍的狼子野心，居然试图把敌人当成朋友。

“哟，天君如今是长进了，还会扯大旗呢。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只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同为战士，虽立场不同，实力也不一样，但擎苍还是很认可他们的。毕竟都是为了自己的族群抛头颅、洒热血，如何能与“瞧不起”一词沾上边。倒是天君，只会躲在后方安享太平，才让人瞧不起。

擎苍对自己厌恶的人一向很直白，半点都不给人误会的机会，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天君的脸往脚下踩。

天君气得脸上白了红，红了青，青了紫，像是打翻了颜料般，五彩斑斓，好看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