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月简直对何宛如恨之入骨,她狠狠地绞着手中捏着的那方手帕,盯着何宛如的一双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怕是在心里把何宛如当成那块手帕了。
何宛如像是没看见钱晓月的表情一样,继续嬉笑着跟面前的一堆女孩们聊着从莫云离那里听来的钱晓月的窘事。
看见钱晓月吃瘪,周围人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为了维护彼此的面子,想笑却不敢发作出来,单手将帕子遮在嘴前偷笑。
“晓月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儿呢,当初怎么没听你说过?”一个穿着鹅黄衣服的姑娘娇笑着,虽然脸上笑嘻嘻的,可是看着钱晓月的眼神里却充满着嘲笑与讥讽。
这些官家小姐哪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谊了,看见谁家的姑娘倒霉了或者出事了,哪里有人会主动帮忙呢,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钱晓月作为这些人的其中一员,深知这一点,也不指望其他人帮她,她狠狠瞪了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姑娘一眼,“我钱晓月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配知道?”
这话已经有点撒泼的味道了,钱晓月知道自己辨不过何宛如,又不能以势压人,便将气撒到地位比自己低的小姐身上了。
那鹅黄色衣服的小姑娘也是个不识时务的,她之前就老被钱晓月欺压,如今看见钱晓月被欺负,自是要幸灾乐祸两句,这一出口,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被钱晓月一顿数落。
何宛如看着这般情景,略微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说什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面带歉意的看向钱晓月,“我本是刚来京城,人不生地不熟后,还数钱小姐关注我最多了,本想找个话题和众姐妹们打成一片,借钱小姐说了几句玩笑话,钱小姐莫不是生气了吧?”
钱晓月听了这话差点吐血,你使我难堪,竟还要在我身上找面子,怕不是太过分了?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加上何宛如的话又将她推到了这个处境,她不得已装得宽宏大量,“郡主,我怎么会生气呢,大家闲时唠唠嗑开开玩笑本就是常态,我也犯不着为此等事生气啊。”
何宛如满意地点了点头,钱晓月心里却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认定了何宛如是记恨之前的事,所以才会在这种场合这么害自己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这些个大家闺秀的圈子里,钱晓月很少如此吃瘪,如今却被何宛如压制地毫无脾气,看来,这新上来的东华郡主虽然是个农家丫头,可是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接下来的这个圈子,可就好玩了啊。
借着刚刚说了几句钱晓月风凉话,何宛如与张璧瑶打成了一片,坐在凉亭里,说着最近京城的乐事。钱晓月因为刚刚那些事被排挤到了一边,不过她的调节能力倒是蛮好的,不一会儿,便兴致勃勃地加入到了大家的谈话。
所谓乐事,无非就是桂香阁新到了什么脂粉、布匹,京城那家的才俊要娶妻了,娶的是哪家的小姐云云。
何宛如实在是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只在一边听着就哈欠练练,心里诽谤着这堆闲人们比横塘村的老妈子还要能絮叨。
张璧瑶和莫云熙看见何宛如不耐烦的样子,默契地交换了下眼神,默不作声。
众人说了一堆无聊的废话过后,宴会到了何宛如最关心的环节。一众丫鬟一排排端着食物,从何宛如面前经过,何宛如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馋的不得了。
张璧瑶端着主人的架子,招呼着大家就坐。
走在院子里的小径上,莫云熙亲热地挽着何宛如的左胳膊,张璧瑶则挽着何宛如的右胳膊,何宛如个子不高,看上去就像被两个人架着走。
何宛如浑身难受,可张璧瑶和莫云熙二人又默默地使着力,她挣脱不开,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有阴谋,便转悠着自己的大眼珠子,时刻防备着。
经过池塘的时候,张璧瑶给何宛如指着水里那条好动的金鱼,就在何宛如抬眼瞅的那个空档,莫云熙伸出自己的腿绊了一下正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小丫鬟一个踉跄,手中的菜汤正好洒在了何宛如的衣服衣服上。
小丫鬟本来走的好好地就被人绊了一脚,心里十分不爽,抬头一看正巧是莫家二小姐和自家大小姐,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陌生女子,便仓惶将托盘放到一旁,下跪求饶。
何宛如就感觉自己左肩膀上热乎乎一片,扭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一片狼藉,她的眼神慢慢转到了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心里暗暗盘算:定是这两个人要暗害自己,让这个小丫鬟当替死鬼。
小丫鬟感受着何宛如的眼神,又看见张璧瑶挽着何宛如,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她顿觉,这个白衣女子绝对是尊贵人家的小姐。她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求着自家的张大小姐,一声声地喊着“饶命饶命。”
听得何宛如烦躁的不行,这张家的规矩是有多严厉,不就洒个菜汤而已,至于吗,让这小丫头这么害怕。
她轻喝了一声,“别哭了!”
小丫鬟强忍着眼泪,抬起头看着这个被自己洒了菜汤的大小姐,观她脸蛋圆润,眉眼弯弯,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主子吧,小丫头在心中希冀着,希望何宛如能饶了自己一条性命。
“你也是不小心,我并未怪罪于你。”何宛如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见小丫鬟的身上也有几滴菜汤,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溅上去的,接着说,“你且先下去换身衣服,再上来布菜也好。”
小丫鬟如获大赦,心里很是感激,跌跌撞撞地跑走,心里为何宛如求着八辈子的福祉。
张璧瑶看见何宛如这么轻易地就把人放走了,又联想了何宛如对钱晓月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诧异。
莫云熙在一旁拿着自己的手绢给何宛如擦着衣服的污渍。何宛如今日穿的刚巧是白衣,黄色的菜汤夹杂着绿色的菜叶子显现的很清楚。
何宛如终于明白了二人的用意,原来只是想让自己出丑而已,何宛如无可奈何,又觉得这种做法十分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