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妈妈听见何宛如说出那些毫不忌口的话,心中大喜,到底是农家里来的姑娘,一点大户人家的做派也没有,自己不过是给了些她气受,她就如此沉不住气,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敢如此叫嚣了。
她顺着墙根,在树丛的遮挡下悄悄地溜出了院外,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字不差的说给了二姨娘听,绘声绘色,还加上的动作。
这房妈妈本名叫刘花,原本是当时二姨娘从外院里挑选来的贴身丫头,一直跟了她有十几年了,对二姨娘也是忠心耿耿,随着年龄变大,她早已将这深宅大院勾心斗角的套路看了个遍,也跟着二姨娘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她在这莫府下人圈中的地位也是颇高,说出来的话,有时即便是主子也愿意多听一两句。
正因为她在府中资历颇深,看事又透彻,所以才会派她去监视何宛如,一来这房妈妈资历老道,何宛如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二来,便是那于管家派人来问,自己也是有个交待了。
何宛如是个人精,当然注意到了房妈妈的小动作,她巴不得房妈妈早点去给二姨娘报信呢。看着事情发展都遂自己的心意,何宛如心里很是满足,只坐在那里悠闲地磕着瓜子。
四个绿丫头专心在房里伺候,看着何宛如“有了身孕”还如此不忌口,便不顾礼数,一把拿过了何宛如手中的瓜子。
只见何宛如怒视着她们,这才一排排跪整齐了跟何宛如请罪,虽为请罪,但是口中的话却是,少夫人您有身孕,实在吃不得这些东西。
何宛如顿时丧了气,又见绿衣端来一碗黑乎乎浓稠散发着臭味的安胎药,还是一如既往地抵制。
碧玲是个机灵的丫头,一张小嘴又极为会说,看见何宛如忍不住地皱眉,她抬头看向何宛如,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何宛如的眼睛对视着,“少夫人刚刚发了火,自是应该喝了这剂安胎药,不然小少爷在肚子里不安稳,怕是少夫人您也要受罪的了。”
何宛如听了碧玲的温言细语,神情好了几分,看见何宛如的态度柔和了些,碧玲连忙将汤药递了过去,放到了何宛如面前。
何宛如看着那碗黑呜呜的汤水一脸无奈,自己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好地喝什么安胎药。
见何宛如还是不喝,碧玲又道:“我们本来就是被于管家派来照顾您的,这药方子也是特意为您抓的,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于管家可没法放过我们啊。”
何宛如在心中默默吐槽,哪里是担心我啊,分明是担心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们莫府的一个个还不巴得我死?听着碧玲这番话,像是把她们的命运和自己绑在了一起,如今自己的肩上仿佛又多了一份责任、四条人命。
眼看着碧玲就快要急哭了,何宛如才勉强地将那安胎药往嘴里灌了一口,在四个小丫头眼神的鼓励下,她又喝了几口。
自从这日起,何宛如每天都要大闹一场,叫嚣几句,闹完之后又会被逼着喝一碗安胎药,这日子苦不堪言啊。
莫云离抱着何宛如睡觉的时候,都能闻到她的衣服上淡淡地草药味,一时间更加心疼她,为了帮自己找出当年的凶手,何宛如也是受了不少罪。
房妈妈依旧一日不减地往二姨娘的房中跑,刚开始还是偷偷摸摸地,时间长了,见何宛如好像并不约束自己,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直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往那边走了,因为要通风报信,所以一时间也没空管着临风的小丫鬟们了,那些成天挨骂的小丫鬟们生活也算轻松了点,临风院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柳乔气不过便怒骂道:“这老婆娘,真当我们少夫人是傻子不成?”说完又自知自己的话好像说的不太妥当,自知失言捂上了自己的嘴。
何宛如倒也不计较,反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让你看着她们四人,绿衣、春苗、青枝、碧玲的举动如何?”
“她们四人除了行事稍微胆大了些,没有异常之处了。”柳乔回到。
在这边待了有小半月时间了,四个绿丫头都知道了自己家的主子性子宽厚,不喜与人多计较,所以四个人渐渐融入了这方小院里,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见人也不再畏缩,倒是能帮着柳乔打理一些屋内屋外的事情了。
她们见房妈妈一个下人竟敢骑在主子头上耀武扬威,她们心里也很是不平。她们都以为是何宛如性子软弱,所以一个劲地鼓动何宛如好好教训下房妈妈,可是何宛如总是笑着摇摇头。
何宛如本来以为她们四人的性格是装出来的,毕竟是于管家派来的人,不是自己身边的,所以总得小心,便让柳乔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如今看来,这四个丫头倒也是真心实意来为自己做事的了,那于管家也是善意的,这个清楚之后,她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要是自己这间屋子全是翻脸就能咬人一口的恶狗,她便怎么样也不会安稳了,何宛如的脸上显现出宽慰的笑容。
柳乔心里也很疑惑,以她的聪明,早已看出来何宛如日夜发脾气是做戏了。何宛如又成天拘着绿衣、春苗、青枝、碧玲不让她们四人出远去,但是又叫房妈妈来去自如。她前后一联想,房妈妈是二姨娘派来的人,难道主子这么多是希望二姨娘知道?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柳乔心里也太多问题了,有些她也大胆地猜出了答案,但是并不敢直接问何宛如,生怕自己的问话触及到何宛如的秘密,为自己引来祸事。何宛如虽然信任柳乔,但是有些事情怕是不敢和柳乔说的,只能由着她瞎乱猜了。
因为临风小院有院规在先,又离主院比较远,所以何宛如这边发生的事除了二姨娘谁也不知道,加上何宛如可以引导,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何宛如懦弱无能,毕竟是下贱的身份,天生是个伺候人的命,如今连个下人都教不好,也算是理所应当了,一时间莫府里关于何宛如的风言风语四起,但是何宛如并不在乎,她要的就是自己这样的表面形象。
何宛如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等了这么久,二姨娘安静了这么久,如今也是时候出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