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好长的一段梦
花莺梓缓缓睁开双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划过。
似乎头有些痛,花莺梓双臂努力撑着床板坐起身,喉咙宛如被熏烤过一般,又干又痛。
好真实的梦境
揉着头,花莺梓努力回想着方才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当真是身临其境,就连那份恐惧,就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可明明只是个梦而已,为什么心会如此难受.
沉默片刻,花莺梓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钰簪趴在桌子上早已睡去,窗外的月光照射在她单薄的身上,是这般的可人。
嘴角微微勾起,花莺梓穿上鞋子下床,为钰簪披上了自己的外衣。
似乎是吵到了她,钰簪“哼唧”了一声渣了渣嘴,模样是那般的可爱。
一个人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漫步,手中紧紧握着那块翠玉牌。
时节已经步入凛冬,夜晚的冷风吹在身上格外刺骨。
月色朦胧,原本遮挡月亮的几片云悄然被风儿轻轻拨开,大地又被铺上一层银装素裹。
花莺梓静静站在凉亭里,望着今夜格外明亮的月亮。
钰簪不知何时醒来,拿来一件银白色的狐裘,为花莺梓披上,“娘娘,如今虽未下雪,可夜晚还是这般寒凉,娘娘的身子尚未痊愈,担心着了凉。”
花莺梓点点头,“再待一会,我便回去歇息了,钰簪不必再候着,早点下去歇息吧。”言罢,花莺梓的目光仍没有离开天边皎洁的月光,手里紧紧握着这块翠绿色的玉牌。
“可是娘娘的身体”钰簪稍有些迟疑。
“无碍,有事的话我会叫你。”
“那娘娘莫要在这冷风中逗留太久。”钰簪叮嘱后,才不放心的欠身离开。
花莺梓抬头盯着月亮许久,转而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自言自语般沉吟道:“梦中的少年郎,你到底是何人?”
“什么梦中的少年郎?莫非你是有了私情不成?”
楚逸辰带着温怒的声音,将花莺梓从思绪中惊醒出来。
随即花莺梓慌忙的转过身,下意识的将掌中的翠玉牌藏于身后。
楚逸辰已经走到了花莺梓跟前,他面色愤怒,当他听见花莺梓对着玉牌喃喃自语,好似在说什么少年郎,以为这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妻子被这自己去想念别的男人,这简直就是身为一个男人,尊严受到最大的践踏。
楚逸辰的手握住花莺梓的胳膊,心中火气正旺盛的情况下,楚逸辰难免有些用力。
花莺梓纤细的胳膊被握的生疼,却死死护住藏于背后的玉牌。
她当真的害怕,倘若被楚逸辰看见,会不会被盛怒之下的楚逸辰暴打一顿。
她从未见过楚逸辰这般对她发火,不由得心里有些颤抖。
楚逸辰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弄疼了花莺梓,注意力全然放在花莺梓藏于身后的双手。
“拿来!”楚逸辰的命令十分强硬。
花莺梓仍不愿意交出玉牌,紧紧的将双手背于身后
楚逸辰见花莺梓如此,便有点粗鲁的从她的身后,夺过她掌心中的翠玉牌。
而却在这一瞬间,楚逸辰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这块玉牌
楚逸辰震惊的看向花莺梓,思绪再度回到10年前的那段记忆。
10年前的初春雨天,坐在马车里望向窗外的楚逸辰,看见躺在路边的女孩,便将她救起,带去了叶家府医治。
可再次见面时,确是自己满身是血逃出京城时,与记忆深处的女孩在一片坟地里相遇。
10年前的那天夜里,京城里一片兵荒马乱,藩王楚季为了弑君篡位,当天夜里丑时悍然发起兵变。
上万名杀气腾腾的甲士,顷刻间从山上杀向京城。
城楼被围得水泄不通,顿时京城火光一片,到处都是刀剑铁器碰撞的脆响,杀喊声不绝于耳。
浑身是血的将领怀中抱着年幼的楚逸辰,跨着马率领一队铁骑,朝着城北突围。
待杀出重围,一队铁骑里仅仅只剩下怀抱着楚逸辰的将领一人。
“驾!”
后有追兵喊杀声一片,将领不敢怠慢,双腿狠狠踢着马腹,迫使马儿再跑快一点。
马儿奔跑了好一会,黑夜里两个人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楚逸辰惊魂未定之际,身后抱着自己的那人赫然摔下马来。
年幼的楚逸辰更是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随即连忙跳下马来,“渊叔!渊叔!”
楚逸辰拼命摇晃着眼前这浑身是血,护着自己杀出重围的将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是那般令人作呕,眼前这名将领身中数刀,拼上性命才将楚逸辰送出城外,小腹不断涌出的血液早已浸透楚逸辰的后背。
楚逸辰拼命的用手捂住将领的小腹,嘴里祈求着血快点止住。
“渊叔,快起来,渊叔!”
楚逸辰的叫喊再也没有得到回应,眼前这个人的身体已然愈发的冰冷,直至瞳孔涣散。
后面的追兵仍在这片荒郊里搜寻,好抓住楚逸辰回去邀功。
尽管害怕到了极点,楚逸辰咬紧牙关拼命的向前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楚逸辰竟跑到了一片坟地。
一阵女孩的哭声传来,吓得楚逸辰毛骨悚然。
拾起地上的石头,楚逸辰硬着胆气走上前,却看墓碑前,一个小女孩同样恐惧的看向自己,并爬起身躲到了墓碑后面。
害怕女孩的哭声会引来追兵,楚逸辰上前制止时才发觉,眼前的女孩正是昨天自己救过的那小姑娘。
后来被追兵发现,楚逸辰便带着小姑娘逃,最后自己却中箭,两个人双双跌入河水之中。
在楚逸辰的眼中,那个楚楚可怜,令自己情窦初开的姑娘早已死去,是因为他而死的。
历经险境,却最终一个人还生,明明两个人仅有这一面之缘,可楚逸辰却莫名的心痛。
这场兵变最终被破灭,在这场兵变之下,京城内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人们在满城战死的甲士里,搜寻着自己的家人,或许是在寻找丈夫,或许是在寻找儿子,又或许在寻找自己的爸爸,满城一片哭嚎,宛若人间炼狱。
楚逸辰一个人默然的回到京城,扫着这街上的情景潸然泪下。
明明昨日这街上还是一片繁华,一片欢声笑语,可眼下却是这般情景。
大皇子在这场兵变中,为了抵挡叛军侵入皇宫而丧命,不久后二皇子便被册封太子,楚逸辰则被送到军营历练,后来被派至边疆。
楚逸辰深深埋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姑娘,没想到最后却活了下来。
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后来花莺梓被过往的船家发现,得知花莺梓的家在京城,便将她送回了家。
楚逸辰收回思绪,却见花莺梓因为害怕,头早已底下,睫毛在微微的颤抖。
“这是我很久以前曾遗失的玉牌,怎么可能在你这?”楚逸辰显然有些吃惊。
迟疑了一会,花莺梓回忆起梦中的情景,便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这是.那年我跟一个公子坠入河中,本想抓住他的衣服,却没想到扯掉了他的腰带现在腰带找不到了,只剩下了这块玉牌。”
言罢,花莺梓小心翼翼的看向楚逸辰一眼,担心他会发作。
可令花莺梓没有想到的是,楚逸辰竟直接将花莺梓紧紧的拦在怀里。
莫非梦中的少年郎,当真是楚逸辰?
只听,楚逸辰温柔的问道:“怎么?不记得我了么?十年前一个初春的雨天,一个小女孩独自昏迷在路边,次日在坟前与我相遇,说是祭拜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