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莺梓摇摇头,可能这位大叔,也是当年娘亲的粉丝或者追求者之类的吧。
不过看他如此健壮的身体,想必有点身手,不像是一名普通士兵。而且他的眼睛花莺梓不知道为何,看着他的眼睛,总有莫名的亲切感,又似曾相识。
“太子妃娘娘,你看这人的眼睛跟你好像啊。”排在刘子耀后面的士兵,随意的坐在帐门口的小凳子上,歪着头调侃道。
自从花莺梓是太子妃的事,被传开后,士兵们不再将她花大夫,而是默契的改口为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亲自治疗伤兵?刘子耀转过头望了花莺梓好一会,目光温柔的看向花莺梓,“像,跟当年的瑾儿太像。”
当年?瑾儿?
原本专注缝合伤口的花莺梓被话语打扰,很是不高兴。可未免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叔,你跟田瑾很熟吗?”
刘子耀点点头,“很熟。”
“这位兄弟,当年你见过京城的田瑾?实话告诉你吧,咱们太子妃的娘亲就是田瑾。”坐在一旁排队卖呆的伤兵,仿佛在炫耀着他知道的事情多。
而事实上,花莺梓时田元庆外孙呢,田家众将的外甥女跟表妹的事,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全军营的人都已经传开了。
花莺梓嗔怪的看了士兵一眼,怪他多嘴。
卖呆闲聊的士兵被花莺梓的眼神责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瑾儿是你娘亲?”刘子耀瞪大眼睛一瞬很快克制下来。
没想到,瑾儿临时前为他生下了女儿,而眼前这个太子妃就是他的孩子。
命运啊,明明亲人就在眼前,可碍于身份,刘子耀只能忍着抱住自己孩子的冲动,尽力的忍着热泪,不让它涌到眼眶里。
刘子耀笑了,笑的愈发的沧桑,这都是命啊。
“嗯。”花莺梓点了点头,“胳膊放平。”
说着,她剪开刘子耀的袖子,胳膊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花莺梓已经对这种瘆人的伤见怪不怪了,撒上麻沸散,随后娴熟的穿针走线。
“你叫什么名字?”刘子耀再转过头看向花莺梓。
“嘿,老哥,太子妃的名讳你也敢问。”方才嘴巴老实下来的士兵,见刘子耀这般冒犯花莺梓,不禁忍不住提醒两句。
花莺梓剪开刘子耀的裤腿后,扫了刘子耀的眸子一眼,“无碍,我叫花莺梓。”
花莺梓.瑾儿终究是嫁给别人了么?
他依稀记得,十八年前,他决定回国夺嫡时,知道田瑾已经怀了他们的骨肉。
刘子耀有太多的话想问花莺梓,可碍于现在身份不允许,他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否则必然是逃不出去的。
也罢,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花莺梓为他处理完伤口后,刘子耀躺在担架上,目光迟迟舍不得离开花莺梓的医帐。
他的女儿啊,如今看来活的还不错,刘子耀躺在担架上欣慰的笑了,目光仰视着灰蒙蒙的天空,脑海里再度勾勒起当年田瑾的面庞。
直至正午,泗山城杀喊声从零星直至最后归于一片寂静。城关内狼烟四起,刘子耀站在山谷上静静凝望着眼前一幕。
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雪,为他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披上一层银霜。
兵败如山倒,可在他满是风尘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失落,望着远处花莺梓所在的营帐,刘子耀明澈的眸子里透着一抹夷愉。脱下璃南国士兵的棉服,嘴角抹起笑意,接连几个纵身,刘子耀逃离了这里。
大获全胜的楚逸辰,感念众将士只从出征以来,一直都是在生死线上紧张奔波。趁着这次收复泗山关,楚逸辰在城关里大摆庆功宴,全军上下一起庆贺,让将士们放松放松,为接下来的战役做好准备。
花莺梓全无食欲,自从她跟着部队进到城里后,看见满城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景象对于她而言太残酷了。
由心底而发的罪恶,缓了好一会,脑海里仍是不断浮现城里惨烈的景象。
尽管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那些人的死,跟花莺梓有间接的关系。她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啊,却阴差阳错的做了回刽子手。
罪恶感压得心里难受,显然坐在庆功宴上,与其他狂欢的将士格格不入。
“莺梓啊,这次大战告捷,少了这么多流血的弟兄,你功不可没。来,外祖父敬莺梓一杯。”田元庆拿起酒碗站起身,朗笑道。
花莺梓连忙站起身,两只纤细的玉手捧住酒碗,“外祖父折煞莺梓了,能收复失地,都是诸位将士奋勇,莺梓怎敢妄论功劳。”
心情不好,也感觉不到佳酿的苦辣,花莺梓一仰脖,皱着柳月眉喝干碗中酒。
“好!好!太子妃不愧是田老将军的外孙女,够豪气!”
“瞧你们说的,我田苍的外甥女必须豪气啊!”
“呦呦呦,老二,瞧给你能的,是你一个人的外甥女吗?”
“来来来,莺梓,大舅敬你一个。”
心情低落的花莺梓,来者不拒,正想着要借用酒劲,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同一张大桌的将士们连连叫好,花莺梓莞尔一笑,用手轻轻擦拭嘴角,颔首坐下,可神色确是强颜欢笑。
她不想自己的黯然神伤,毁了大伙的气氛。低着头,小口的吃着面前的菜肴。
花莺梓每一个深情变化,坐在主位上的楚逸辰都看在眼里。他隐约的能猜到,花莺梓此刻小脑袋里正在想什么。
可惜,现在两个人隔的太远,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什么机会。想带她回去休息,可楚逸辰是主帅,倘若就这么带花莺梓离去,怕是搅了将士们的酒兴。
这时,一架绑着红丝带的打鼓被抬到场地中,田苍举起黄瓷酒碗:“殿下,今天咱们玩喝的高兴,不如按老规矩,击鼓传花,如何?”
楚逸辰脑瓜一转,也许玩一会游戏,能转移一下花莺梓的注意力也说不定,随后站起身,“好,那本宫亲自击鼓,给大伙助兴。”
铿锵有力的鼓声阵阵响起,直到花传递到花莺梓的手里,鼓声戛然而止。
毫无状态的花莺梓,完全没有意识到花已经传到她的手上。等她反应过来时,愣愣的左看看右看看。
楚逸辰揭下遮住眼睛的红布,“梓儿,你可有什么节目要给大家助助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