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褚卓的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跪在文娟面前,求她留下来,可这还有什么用?文娟对他的心,已经死了。
“小卓子啊,快去看看孩子吧,再不看,以后就看不着了。”褚卓身旁的一个老妇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鼓励着褚卓去看孩子最后一眼。
褚卓的拳头紧紧握了握,好似从心底提上来一些勇气,迈着犹豫的步子,眼睛看着地面,走到文娟的身前。
这时被抱在碎花棉襁褓里酣睡的小常恩,忽然睁开了黑豆黑豆的眼睛,滴溜溜地跟褚卓视线交织在一块。
褚卓笑了,宛若一个父亲般温柔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孩子。小常恩的小脸粉嫩嫩的,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特别讨人喜欢。
或许是因为那父子见的血脉相连,小常恩看到褚卓的一刹那,咧开小嘴笑了,没有牙齿的小嘴,粉红粉红的,褚卓的心快要化了。
一股浓浓的酸意涌到鼻子,褚卓强忍着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有些恳求的跟文娟说道:“能让我抱一抱孩子吗?”
文娟犹豫了一下,目光中夹着不信任,可心中的柔软被触碰最终还是将襁褓小心翼翼的递给褚卓,“就让你看看最后一眼吧,从今以后我和儿子,跟你再无瓜葛。”
淡淡的语气中,满是失望跟疏离,就宛若一把刀,挖掉褚卓的心,让他前所未有的感觉空唠唠的。
他抬起身中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常恩。他长得小小的,小嘴里带着奶香味。
这就是他的儿子,他曾经一度想要落掉的儿子,如果这心中的愧疚跟母子二人至此离他而去是惩罚的话,这个惩罚太残忍了。
直到现在,褚卓终于明白,最大的痛苦并不是一辈子碌碌无为,而是眼睁睁的妻离子散。
村民们的目光焦距在褚卓的身上,心里头不屑他干的那些损失之外,生出悲悯。
“把孩子还我。”文娟冷冷的看着他,伸出手说道。
目光不舍的从小常恩身上挪开,他将襁褓交还给文娟。在不经意间,他看见文娟手上那条清晰可见的疤痕。
这是四个月前,他带着月儿回到家,文娟跟他大吵时,他上来了脾气,把剪子丢向文娟,文娟在惊慌之下用手遮挡,剪子深深扎进她手掌中留下的伤痕。
而文娟身上的伤痕,何止只有这一道。这四个月来,褚卓已经忘了他们一家人,虐待过文娟多少回。
“文娟,走吧。”看见褚卓就觉得恶心,花莺梓厌恶的瞪了褚卓一眼,亲自下马,将文娟扶到马车上。
褚卓一肚子话还没来得及说,马车已经缓缓行驶,跟褚卓的视线渐行渐远。
就在马车渐渐走远时,人群中嘈杂开来,村民们向后望去,见褚老爷子领着牵马的褚文走出来,“卓儿,你快骑上马,把文娟给我追回来,孩子是我们老褚家的。”
“追回来?”反问一句,褚卓凄凉一笑,抬头仰望天空,努力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诶呀!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骑马去追啊!”褚老爷子急得直跺脚,催促着褚卓。
“是呀大哥,快去追吧,别让爹爹着急。”
平息了好一会,褚卓一言不发,从褚老爷子身旁穿过,准备往家走。
“卓儿!你给我站住!你,你,你要把老子我气死不成,那是你的孩子,是咱们老褚家的根儿,你不要了?”褚老爷子跟在褚卓身后叫骂道。
褚卓回过头,目光狠狠的瞪向褚老爷子,褚卓是很不理解,都什么时候了,他爹爹怎么还这么不开窍。
“追什么?和离书都签了,以后孩子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还有什么脸让我追文娟要回孩子?当初虐待她的是你,逼她喝药的也是你,现在让我把孩子追回来的还是你,你可真是个好爹啊。”
闻言,褚老爷子气得直哆嗦,“混小子,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逼迫文娟喝药的事,你不也是参与了?你还有脸说你老子我?你若是不把孩子追回来,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褚卓笑的很是悲凉,双目憎恨的看着褚老爷子说道:
“你儿子马上就要被抓走了,你想收拾就趁现在。我糊涂啊,当初就不该半推半就的同意你们给虐待她,我就不该听你们的唆使,相近办法跟着你们逼她喝药,只为了给那个女人让路,现在算是鸡飞蛋打,官丢了,钱没了,官府很快就要里拿我了,你高兴了?”
话音落下,褚卓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走去,他要收拾行囊,逃离官府的抓捕。
褚老爷子哭得就像个孩子,嘴里大骂着“不孝的儿,不孝的儿。”完完全全的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他折腾出来的后果。
“你们几个等等!褚卓,说你呢,站住!”褚卓还没有走远,便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褚卓回头一看,脸色吓得铁青,叫住他的,正是县令。
县令领着一众捕快,月儿也在这其中,正一脸得意的看向褚卓。
这时褚老爷子知道害怕了,连忙上前迎住县令,“太爷大老爷,您这是”
“一边儿去。”县令懒得搭理这老头,带着众捕快走到褚卓身前,打着官腔跟他说道:
“三件事,第一件事,我是来帮后将军的千金,月儿姑娘讨要和离书。”
县令的话音落下,并没有下文,褚卓等了好半天,也没听到后面的两件事。
“太爷,后面的两件事呢?”褚卓问道。
县令连看都懒得看他,“先把这件事办了,再说后面的事。”
“好,好,好。”说着,褚卓一家人跟县令和众捕快回到家,从一个邻居那里借来了纸张和笔砚。
有了县令的保护,再加上听说文娟带着孩子走了,月儿很是趾高气昂的站在捕快堆里,阴阳怪气的跟褚卓说道:
“我听说姐姐走了,我还没得及送送呢,尤其是她生下来的孩儿,我可是连面都不曾见过呢,不过好在他不是我的儿子,这辈子见不着,跟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不像某个人,恐怕这辈子要绝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