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啊,让她诊吧。”对面的草棚里,一个女人说道。
被人这么劝,那个抱着女儿的女人,才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让花莺梓给她诊脉。
可从脉象上来看,女人的身体内潜藏的瘟病,虽然有所好转,且身体情况不错,可因为恐惧,脉搏确是有些不稳。
这便让花莺梓有些不明就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近乎每给一个人检查脉象,花莺梓所能看到的眼神,都是那般疏离,恐惧,甚至隐藏着仇恨。
这不禁令花莺梓有些毛骨悚然,扪心自问了很多遍,自己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让这些人这么恨自己?
直到为一个城北衙门的官吏检查脉象时,那官吏咬了咬嘴唇,忐忐忑忑的对花莺梓恳求道:
“太子妃娘娘啊.小的有钱,小的有大把大把的钱,娘娘要多少,小的就给你多少,求娘娘,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吧。”
“啊?”花莺梓被这官吏的一句话,弄得更是不明就里。
“我放你一条生路?”花莺梓诧异的问道:“我放你什么生路?我没要拿你如何啊”
“娘娘啊看在我为楚家这么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别把我当活祭啊.我不想那么死。”官吏依旧是哀求道。
今日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都坏掉了?还是自己没睡醒?
花莺梓环顾了四周一圈,所有的人,都在用掺杂着仇恨,恐惧,疏离的眼神看向她。
“无可救药!”花莺梓没能压抑住心中的火气,看向官吏,怒斥道:
“我告诉你,自从瘟疫肆虐以来,城里的医生跑的跑,躲的多,我来到这,给你们看病,你怎能说我要害你?”
强迫自己,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从行医的那天起,花莺梓便做好了这些心里打算。
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体谅大夫的。
不远处,黑痣男阴森着脸,煞是有趣的看向花莺梓那一边。手中磨得锋利的铁饭勺,闪烁一道瘆人的寒芒。
“脉象有所好转,继续吃药便可。”冷冷的说了一句,花莺梓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官吏连忙抱住花莺梓的小腿,“娘娘!不要走!娘娘,放过小的好不好?小的有多是银子,娘娘若是要,小的炸锅卖铁,全给娘娘。”
“你放手!”花莺梓拼命的想要甩开他。
站在据马栏外面,楚逸辰望见里面的一幕,心中的火气腾然升起,迈起步子想要去里面教训教训那个官吏,却被李什拦住。
“殿下,里面危险,不可轻动。”李什一只胳膊挡在楚逸辰身前说道。
正当楚逸辰推开李什,想要进去时,花莺梓已经摆脱了那人,继续给其他人诊脉。
“李什,你听见方才那边都说些什么了么?”楚逸辰问道。
李什心里笑了,百里外的箭弦声,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方才那边的吵闹了。
可心里这么想,李什却不能这么说,他拱手说道:“殿下,属下都听见了。”
于是,李什将自己方才听见的,全部复述给楚逸辰。
待李什说完,楚逸辰淡淡的说道:“本宫也听见了。”
李什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嘴角不禁抽了抽,他家殿下既然听见了,还问自己作甚?本来就不喜欢说话,殿下非要让他多说几句话么?
“李什,我觉得此事甚为蹊跷,平白无故的,为何这些人这般恐惧太子妃?”楚逸辰抛出一个疑问。
李什并没着急回答,思酌片刻后,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跟楚逸辰说道:
“殿下,属下认为,这定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八成是有人散播谣言,故意烘托他们对太子妃娘娘的恐惧。”
李什的想法跟楚逸辰如出一辙,昨日还感恩戴德,到了今日便是疏离恐惧,这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还能是什么?
楚逸辰眯起眸子,对身旁的李什说道:“李什,帮我盯好,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行动。”
“是。”
为隔离点内的人检查好脉象,花莺梓已是身心疲惫。
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她万般是想不明白,昨日这些人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魔怔了?
心里头堵得慌,有委屈却不能发泄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
花莺梓想出去,在楚逸辰面前大哭一场,可她又不想放任自己这般脆弱下去。
再次长舒了一口气,花莺梓站起身,疲惫的躺在临时准备的小床榻上,目光空洞的望向帐篷顶。
如果能够回去,花莺梓还真像回到军营里的那段日子,或许那段时光,才是最快乐的,没有猜忌,没有尔虞我诈。
蓦然,外面传来了叶辰的声音,“太子妃娘娘,药来了!太子妃娘娘!出来领药了。”
花莺梓烦躁的叹了口气,站起身,重新振作起精神来,走出小帐篷。
“叶太医,辛苦了。”站在据马栏里面,花莺梓看向叶辰笑道。
楚逸辰很是担心的看向花莺梓,思酌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梓儿,要不咱们什么都不管了,回去吧,你瞧瞧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知道楚逸辰在为自己而感到不公,花莺梓莞尔一笑,轻不可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也不是没救了,还有得救,医者当以人命为大。”
楚逸辰看着花莺梓不语,他知道,既然花莺梓决定的,凭她这倔脾气,任是他如何劝,都无济于事。
“好吧,有什么事,立即跑过来找我,知道么?”楚逸辰安慰道。
花莺梓看向楚逸辰,笑颜逐开,眉眼弯弯的,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梨树花。
“知道了,爷,我要去忙了。”话音落下,花莺梓走向隔离点内,招呼着这里的人,出去领药。
可是这里的人,并不是很情愿,跟昨日相比,差别太大了。
外面负责分发药的官兵,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破开喉咙大喊道:“喂喂喂!领药还磨磨蹭蹭的,都不想病好了?若是你们不想好,七日后就放火烧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