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挑了下眉。
她还没听说宁王大军的最新消息。
范忠认得不少行商之人,消息自然要比旁人灵通一些。
于是问:“范伯父,能跟我说说乐平县的事吗?”
范忠微胖的圆脸上顿时带了些推崇之意:“听说宁王身边有一军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未动一兵一卒,便说服乐平县守城官兵主动开了城门,那宁王入城也未杀一百姓,倒是把那乐平一众官吏给杀了,我还听说那宁王来咱太原,是要来赈灾的!”
“赈灾?”沈进的眼睛亮了亮。
沈清也眨了眨眼。
范忠激动道:“就是赈灾!听说宁王身边的军师面见了乐平当地大户,说动了他们出粮赈济百姓。”
沈清:……
劫富济贫收买人心啊。
不过这也说明了宁王不缺粮,否则二十多万大军耽搁几月,可就要耗费几十万石粮草了。
这个消息倒让沈清稍微放了点心。
沈进当即也对那宁王和军师推崇了起来:“那宁王可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王爷,宁王军师也非等闲之辈。”
那宁王正在造反,还心心念念赈灾,可不就是一心为民?
如今他倒希望宁王能造反成功了,至少宁王比当今那位靠谱。
范忠:“可不!这下咱百姓该放心了,不用流离失所了。倒是黄县令一干人等都急了,还有咱清源囤着粮食的大户也有想跑路的。”
沈清沉吟了下。
她这段时间之所以接着买地买房,也是知道大舅许是宁王的人。
大舅出去混了六年多,又能指使动常大人那样的人物,该不是白混的,帮她保下家产该不是问题。
于是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程师德的身上。
清源最大的地主是马文会,次之就是这个程师德。
说起马家的发家史,那是祖辈勤劳垦殖,善于经商,这才有了如今这般家业。
可程师德却不同,那程师德是靠着职权之便贪污敛财,短短十年间,便有了近万亩田宅,金银财宝也不知搜刮了多少。
这家伙要变卖家产跑路,那肯定不会要粮食,只会要方便携带之物,否则路上岂不是明晃晃的肥羊。
想了想,她又问范忠:“范伯父,你知道珍珠是啥价吗?”
范忠也没多想,回道:“那要看啥样的珍珠,一分重的珍珠,洁白紧圆的,约莫值银十两,二分重的值三十两,三分重的值六十两,四分重能值百余两,品相越好价越高,如果有多颗同等大的紧圆珍珠,价值能翻几倍。”
沈清听明白了。
珍珠当然是越大越值钱,但同等重量,形态又浑圆的珍珠,能配套做成首饰的,收集越多也是越值钱。
想一想也能理解,后世的珍珠是人工养殖,批量收获,要找相等大的珍珠很容易,可这年头没有人工养殖珍珠,要找同等大的珍珠做套首饰就不容易了。
当今常见重量单位有斤、两、钱、分,再小的单位暂且不提。
一斤十六两,一两约37克有余,一两等十钱,一钱等十分。
一分重,也就是0.37克的珍珠,最多直径六七毫米大,而超过一厘米的珍珠,就在四分重以上了,14毫米以上,就能超过一钱重了。
她背包里有5万包珠宝级珍珠,一包有数百颗,最小的也有六七毫米,最大的有接近2厘米的,就是少有圆润无暇的,否则直径2厘米大的顶级珍珠,即使后世也价值不菲。
当然她私人珠宝里还不少顶级珍珠。
“那更大的珍珠呢?比如一钱重的?”沈清又问。
范忠想了想,说:“那至少要千两银一颗吧,紧圆的恐要几千两往上。”
沈清算了算,觉得自己只要拿出几颗大珍珠,该就够把那程师德的家产全部拿下了。
于是沈清问范忠借了个茅房,躲到茅房里取出一包珠宝级珍珠来。
几百颗珍珠装在透明包装袋里,里头多是淡水珍珠,也混杂了一些海水珍珠,只是少有圆润无瑕的。
当初买珍珠的时候她就图便宜,当然不会捡接近正圆且无瑕的顶级珍珠买,不过这些珍珠都是珠宝级档次的,也不会有太多瑕疵就是了。
沈清在里头翻了翻,捡出两三颗最大的白色淡水珍珠,接着又取出一袋,捡出几颗大的,直到捡够了10颗大珍珠,又把珍珠袋子合上口收回背包,捧着珍珠去找范忠。
“范伯父,您看这些珍珠值多少银子?”
范忠看到小女娃掌心里一捧大珍珠,眼睛都瞪圆了。
就连沈进也有些惊讶。
但旋即他又冷静了下来。
这铁定又是仙姑娘娘给小妹送的珍珠呗。
范忠拿起十颗珍珠观察了一番。
这些珍珠都在14-16毫米间,多是有些偏扁圆的珍珠,略微有瑕,在沈清看来这珍珠就是次品,但在范忠看来已算品相上好了。
他深呼一口气,猜测道:“这些珍珠该能值十万两银?”
他也没见过这么大颗的珍珠,只能估摸一下价值。
这些珍珠单一件做成首饰便是上品,这十颗合一块,都够拿去给宫里娘娘做凤冠的了,价值当然更高了。
再说里头有两颗接近浑圆的大珍珠,范忠看着这两颗单件就值万余两银。
沈清点头,又问:“范伯父,我想拿这些珍珠买下程县丞的全部田宅,您能帮我中间牵个线吗?”
范忠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小丫头好大的手笔!
把程师德的田宅全买下,那清源第二大地主从此便姓了沈啊!
但看着沈家三兄妹好,他也高兴。
沈瑞回来又走了的事,他也知道了。
他没想到好友竟会为了个寡妇抛家弃子,心中也怪替三个孩子心疼的。
也没问沈清这珍珠是哪来的,范忠当即答应了帮两人牵线。
沈清又让大哥去请了马举人来。
这购置房地,至少也得请两位见证人,且这么大的买卖,请马举人这位当地最大的地主才靠谱。
一个时辰后。
范忠领着沈清、沈进和马文会去了程师德在县里的宅院。
县里也不能跑马,范忠和沈进在路上走着,沈清则被马大老爷邀请上了他的马车。
一路上马文会都在暗中观察沈清。
沈清今儿穿了身红色褂裙,柔软细密的半长黑发用粉色缎带扎了总角发髻,轮廓精致的小脸白白嫩嫩,明眸皓齿,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真是坑了他的小女娃?
除了好看点,也看不出啥不同之处嘛。
就在马文会视线再次瞥过来时,沈清看了过去,冲他笑了笑:“马伯父,辛苦您跑一趟了。”
马文会微怔,旋即扯出一抹扭曲的笑:“不辛苦,不辛苦。”
沈清露出一抹假笑,也没再说话。
马文会:……
程师德住所也不远,很快便到了。
沈进把沈清抱下来。
沈清抬眼略一打量程家的宅子。
这套宅院在一条干净宽敞的巷里,一面青砖院墙足有三十来米宽,朱红色的大门开在东南角,一看就很阔气。
因为范忠已经提前跑来一趟了,敲开门后小厮很快把四人请进了院子。
院里铺了打磨平滑的青石板,角落种了些绿植,还有些石雕、石灯等摆设,一景一物都像精心设计。
到底是大户人家,这宅子一看便比沈清乡下那只讲究结实的宅子大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