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公共场所，程栗苏就算再想端着正室的名头，现在在众人的注视下，也难免有些气短。

“我跟喻光清清白白，倒是你，我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出门，嘴上说是去见律师，谁知道是不是去见相好。”

“真是不好意思，光顾着替明歌找回场子，忘记先做自我介绍了。”

齐弘问脸上挂着笑，仿佛一点都没有被称呼为男小三的羞耻感，反而慢悠悠地从公文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一一递给程栗苏和薄喻光。

“还真是律师？”

程栗苏拿着齐弘问的名片，嗤笑了一声，可过了一会儿便觉得在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她下意识地往薄喻光那边看，想让他替自己撑腰，却见薄喻光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分明是强压着怒火。

“齐律师，你作为律师，还是应该有点职业操守。”

薄喻光咬得后槽牙发酸，才没对齐弘问说出更过分的话。他之前就跟程明歌说过，不要找齐弘问这个律师，他风评不好，结果程明歌倒好，他越说不要，程明歌就偏去找，现在还跟齐弘问混在一起。

他薄喻光就这么不堪，连一个被律所除名的律师都比不过吗？

“职业操守？”齐弘问虽然对薄喻光的反应有些惊讶，但并不妨碍他施展自己的演技，“亲爱的，你说，我给你拟的合同怎么样？”

“挺好的呀。”程明歌被齐弘问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正事，“对了，正好现在遇上了，就顺便把合约签了，也免得夜长梦多。”

今天程明歌原本是约齐弘问来帮自己看店铺出租合约的，虽然跟薄喻光那份协议没什么关系，但附加条款的电子版倒是一直带在身上。之前程明歌还烦恼过，要怎么让薄喻光签字，现在程栗苏在这儿，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不过程明歌却没想到，面对她递过去的那份薄薄的附带条款，薄喻光却连接都不接。站在一旁等着接盘的程栗苏倒是等不及了，她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附带条款，粗略了扫了一遍之后，藏在心底的窃喜几乎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明歌，你怎么能这么过分？明明是你的问题，却要把过错往喻光的身上揽，你难道就不知道，法院判定出轨过错方的时候，是需要证据的吗？”

“证据不就在你的肚子里吗？”程明歌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指了指程栗苏的肚子说道，“之前在老宅，我可是亲耳听见你说，肚子里有了薄喻光的孩子。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也不用等到孩子生下来，只要你怀到六七月的时候去医院抽血验dna就行。”

程明歌可不管薄喻光之前说程栗苏没怀孕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反正不管真假，她都当真的办。毕竟会拿怀孕的事情来逼迫自己的，可不是薄喻光这个负责出精丨子的，而是程栗苏和岳霜这两个人。八壹中文網

既然岳霜和程栗苏这么想母凭子贵，利用这个孩子上位，那她就顺了她们的意思，只要她们能承当得起大笔的赔偿金，愿意看到薄喻光、薄氏名誉扫地的下场就行。

至于她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跟齐弘问扮演一对野鸳鸯，除了要逼程栗苏动手以外，更重要的是，可以转移程承一家人的注意力，免得妨碍她准备在启明夺权的事情。

不过薄喻光显然并不知道程明歌的打算，他死死地盯着齐弘问挂在程明歌肩膀上的手臂，嗓子眼就像生吞了一块石头一样，既把喉咙噎得密不透风，连带他的脑袋也憋成了浆糊。

过了好一会儿，薄喻光的脑子才重新运转，可他也没去接程明歌递过来的那份协议，而是对她说道，“发一份电子版的到我的邮箱，我回头让律师看看。”

薄喻光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五年前他和程明歌签那份离婚协议的时候，就是找律师拟定的，如今想要再加附带条款，自然是要再找律师看一遍。

只是薄喻光这个考量，在程栗苏的眼底却变了味，她看着为了程明歌而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原本藏在心底的怨气也差点暴露。

“喻光，明歌怎么说都是我妹妹，要是她以后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怪她。”

“程栗苏，你就大我两个月，别老是端着一副当姐姐的模样，未婚先孕、出轨有妇之夫这个罪名，可比我重多了，以后还不知道是谁替谁求情呢。”

程明歌本来就不喜欢程栗苏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瞧着是把罪名全揽到自己的身上，实际上呢？全是程栗苏给她假造的罪名，堪称生产售后一条龙，但在外人面前，却显得她这个做姐姐的十分地用心良苦。

“反正原来那份已经快到期了，要是真不想签，也可以。毕竟就像程栗苏说的那样，法院审判，是看证据的。”

程明歌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要让程栗苏去缠着薄喻光。她的确不想看见程栗苏和薄喻光和和美美的模样，所以只要是能给他们找膈应的事情，程明歌自然是不遗余力。

“程明歌，你！”

程栗苏原本就担心这份附带条款一签，薄喻光离婚的时候得被分走一大半的财产，可现在一听程明歌的意思，这分明是想要走更多！

“薄先生，您作为协议的另一位当事人，如果有别的要求的话，可以跟我联系。”

齐弘问故意把自己的名片推了过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薄喻光的神色，觉得程明歌对他的估量恐怕有些差错。这张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目睹妻子出轨的盛怒模样，要是细说起来，倒是还有几分醋味。

“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的。”

薄喻光瞥了一眼齐弘问推过来的名片，丝毫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既然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程明歌总觉得今天的薄喻光的反应有些奇怪，想起之前秦司远问她的那些话，顿时便多了几分警惕。当年薄喻光出手，不仅把青枫邀封杀，还连累她的老师梁辰被人构陷，时至今日，要是让薄喻光知道昔日的青枫邀是她，不知道会不会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带把启明也一块收拾了。

“也是，咱还有挺多事情要办的，的确没时间在这里耽搁。”齐弘问故意说得有些含糊，“我现在就去联系相熟的设计师和施工队，尽早把装修的事情给提上日程。”

“你找施工队就行了，设计这块我和初雅商量。”

程明歌倒没听出齐弘问话里的有意为之，只以为齐弘问是为了显得和自己亲密，才会主动提起店铺装修的事情。

只是程明歌的不否认在薄喻光的眼里，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之前这么着急搬出去，是因为已经买了房子准备同居吗？

要和方初雅一起设计房子，是真认定了齐弘问这个人吗？

“你还有些东西在家里没有带走，需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吗？”薄喻光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在程明歌房间里看见的那幅画，不禁脱口而出问道。

“那不是我的家。”

程明歌下意识否认，心里更是疑惑薄喻光突然软化的态度。她都演了那么久婚内出轨的戏码，怎么薄喻光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因为抓住自己的把柄而开心，也没有因为戴了绿帽子而愤懑，真是奇怪。

“你房间里有幅画，你要拿走吗？”薄喻光下意识无视了程明歌的否认，接着问道。

“画？”

程明歌被薄喻光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她到底是漏了什么东西。

那幅画是她五年前小产的时候画的，之后一直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之前程明歌要搬走的时候，因为一直记挂着包里的验孕棒，倒是忘了把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摘走，也不知道一向不去自己房间的薄喻光是怎么发现那幅画的。

不过既然忘了带走，那就当成是老天爷给的启示吧，五年了，她也该放下了。

“不用了，留给你和程栗苏当纪念吧。”

有些事情，不可能只让她一个人痛苦。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害死他的人却一点也不无辜，如果那幅画能让薄喻光和程栗苏经历一场梦魇，那么也算是功德一件。

“放在别墅里的其它东西呢？”

薄喻光被程明歌噎了一下，原本还想再跟程明歌确定一下，可想起那幅画的作画时间和模样，原本已经在嗓子里的话也咽了回去。

“随你处置。”

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剩下的那些，不过都是回忆里的垃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