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喻光担心程明歌对孩子的态度,可程明歌却已经顾不上这个孩子了。
之前联手秦司远爆出程承挪用公款的事情,靠的是突然袭击,又打的是其他董事的软肋,所以多少能撼动程承的位置,可是今天这一次的股东大会,显然就不能用这种手段了。
“爸,大伯从秦氏那边划走了那么多钱,如果您不表态,股东那边肯定不乐意。”
程明歌之前在股东大会上爆出来程承那件事的事情,事先几乎是没给自己父亲做心理准备的事情,几乎是一拿到秦司远给的资料,她就迅速整理归类,给那些比较有分量的股东都发了一份,至于自己的父亲这边,反倒是临了在开股东大会之前,才告诉他的。
程明歌担心父亲会怨她,但这件事她必须要做。
之前她无意间从齐弘问那边听说了秦司远对启明的不满,又听说秦司远可能近期会去工厂视察,所以她才借着打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故意跟程丰旭碰面,为的就是增加在工厂逗留的事情。
很明显,她之前的策略起效,让她顺利蹲到了秦司远,也顺利拿到了秦司远的资料,所以程明歌才很担心,如果因为父亲念及那点兄弟情分,将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全盘压下去,那她岂不就算是做了白用功?
更别说秦司远那边,在得知自己父亲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之后,还愿不愿意继续跟启明合作。
所以,她作为程闯的女儿,也作为启明的一份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通知父亲的情况下,在股东大会上揭露程承所作的一些。
“爸,我知道您还在怪我之前擅作主张,但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程明歌眼见自己的父亲没有表态的意思,只能再一次坚定自己的决心。哪怕是被父亲记恨,她也不希望父母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明歌,那是你大伯,如果出了事情,一家人就可以互相扶持,哪里有你这样的,先从家里挑事的。”
老实说,程闯之前其实多少就在吴浩和孙松的提醒下有所察觉,只是程承是他兄长,又管理工厂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削去他兄长手中的权力。
再说了,把权力从程承的手里拿走了,他又该给谁呢?
难道要一直攥在手里吗?
这是程闯最苦恼的事情,虽然公司里管理层的人不少,可是真正能得他信任的却没有多少,他也不可能真把这些权力分散到他们头上,万一以后再出一个像张喜这样的人,对方又掌握着公司的生产资料,那么对于启明来说,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长此以往,一直放任大伯这么做下去,恐怕启明失去的,就不止是一个秦氏。”
程明歌早在之前,跟父亲说起工厂生产事故的时候,就发现父亲其实多少知道程承做的那些事情,否则不可能在她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歌,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让我们跟你大伯一家,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尴尬情况?”
哪怕程承的确有做错的地方,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再怎么错,他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能越过兄弟的辈分,去指责他的不是。
“爸,大伯有做错的地方,如果今天不是我指出来,那么明天也肯定会有别的人指出来。”
程明歌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启明对程承不满的人都不少,更别说还有人虎视眈眈,想要夺走他手里攥着的工厂。
如果上辈子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突然病重,程承又仗着兄弟的名分,恐怕其余的人也不会错失这个夺权的好机会。
而现在,不过就是被程明歌提前罢了。
“爸,公司里的人忌惮大伯是您的哥哥,哪怕再觉得大伯有不对的地方,也不会当着您的面指出来,就像那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工作日志一样,不管是不是大伯授意的,总归是有人想欺上瞒下。”
“如果大伯在面对这些事故的时候,把事故负责人、事故问责这些事情都做了,而且也一点都不避讳这些事情,那么底下的人也一定是有样学样,一旦遇到这些事情,必定是会如实上报,也许还会把事故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明明白白。”
“可是您看看,面对秦氏的问责,我们启明不仅拿不出问责的名单,甚至连事故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调查不清楚。这件事不管大伯有没有责任,至少疏于管理这个罪名,大伯是肯定有的。”
程明歌知道父亲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做。远离程承那家人也好,把启明的掌控权重新收回手里也好,有些事情如果不能在发生之前就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到真的发生的时候,恐怕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爸,启明是一家老企业了,他虽然没有刚开始成立那样地有活力,但是它却也有它自己的魅力,它陪伴了一代人的成长,它甚至已经成为这个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a城,一提到启明,哪怕是只有几岁的孩童,都知道指着远处的那栋大厦,扯着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想要让他们再给自己买一个启明生产的玩具。而那些大人呢,也已经习惯在超市、商场,买印着启明这个牌子的东西。”
“不管启明创办了多少年,它都应当拥有符合这个时代的活力,这也是我为什么主张要用盲盒开拓一条新产品线的原因。哪怕老一辈的思想可以保证整个公司的稳定,但是如果再不改变,再用您家族式的管理方法,以后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爸,您比我清楚,这种生产事故,一两次也就罢了,如果长期以往下去,那么耗损的只有启明的名声。消费者的声誉是奠定我们公司发展的基石,如果有一天,启明这个牌子真因为大伯砸了,那么我们这十几年的,几乎就是白干了。”
“一个牌子的名声毁了,想再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启明这个几乎全靠口碑的牌子,失去了消费者的信任,那就是失去了市场,失去了启明的未来。”
程明歌知道,早在她把工厂的工作日志给自己父亲看的时候,父亲的内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他这么多年为公司付出了太多,所以即便程承是自己的兄长,他也不会愿意程承把他的事业给毁掉。
只是,现在的程闯,还需要一个逼迫他做出决定的契机。
“爸,秦氏的总裁秦司远就要来了,您要作为启明的代表出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