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怀玉原是不爱吃这些的。
可鬼使神差的,他却张开了嘴。
雪糕即刻在嘴里融化,冰冰凉凉,甜甜腻腻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这杨喜儿,着实又给了他一番惊喜。
她怎么这般手巧?
“这做法,倒是闻所未闻。”半根雪糕落肚后,北怀玉就放下了。
杨喜儿自然还是那句话:“孩子们的死鬼爹教我的。”
她的丈夫?
不知怎地,北怀玉心里烦躁了几分。
他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异样,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快过年了,想来你是要进城的。不如,我稍你一程?”
“好。”杨喜儿毫不犹豫地应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习惯习惯就好。
尴尬是尴尬了点,但方便啊。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今日不成,今日是小年。不若,你们在这住一晚?”
“不……”
用了。
马同听了,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可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自家世子淡淡的声音响起:“好。”
见鬼了……
世子后日不是还要召见各县的县令?
怎能在这耽误一整天呢?
但,他到底是世子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想到这,他拱手作揖:“世子,我这就去把细软拿进来。”
北怀玉抿了口茶,看向他,微微颔首。
杨喜儿见状,赶忙吩咐汤氏把儿童房收拾出来。
等主仆两人真正在儿童房住下后,她才拱手作揖道:“世子,你们好生休息,我先失陪一下。今日是小年,厨房要做的事还多着呢。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出来跟我说。”
“嗯。”北怀玉淡淡地应了句。
杨喜儿顺手给他们把门带上,径直去了厨房。
令她意外的是,大小头俩兄弟也跟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两兄弟很默契地,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沐大头一边剥蒜,一边试探性地问:“娘,要不要叫爷奶他们?咱家,好久都没一起吃过饭了。”
“按我说,该叫。我都好久没跟铁子玩了。”沐小头也附和着。
铁子是沐青林的独子。
分家之前,他俩玩得最好。
杨喜儿切好一碟子鱼片,放在了篮子里沥水:“嗯,是该叫。大头,你帮娘把这些鱼全都切片,娘去一趟。”
沐大头自然忙不地应了。
到了老屋后,杨喜儿还未来得及说明来意,就被他们团团围住了。
“大嫂,那就是我大哥吧?”说话的是沐青林。
虽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确实肯定的。
杨喜儿无奈地摇摇头:“真不是。我是你大哥的婆娘,又怎会连自家汉子都认不出来?瞧着是像了点,但世子的性格、说话方式、身段气质等等,跟你大哥,是半点都不像。”
“更何况,哪怕你哥掉下悬崖没死,失了忆,那他也不可能成为世子啊。”
她这番话,算是断了大家的念想。
是啊。
人家是世子。
他们就是泥腿子。
咋可能呢?
想清楚了,大家也就不纠结了。
只有沐老头和老杨氏始终没说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许久未说话的沐青青见了,赶忙安慰道:“爹,娘,青青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给你们养老送终的。大哥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们这般伤心呀。”
自打回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沉默寡言。
变得什么事都不爱参与,只爱待在屋里。
沐青林也怕两老伤心过度,赶紧转移了话题:“爹,你不是说我们明天还出摊吗?咱的棍子不够了,得赶紧削去。不然咱今晚就没得用了。”
削棍子的活,本来是他干的。
但他爹总嫌他削得不够仔细,怕留了刺,伤到了顾客的嘴巴,所以他自个就把活接了过去,并且不让任何人沾手。
果然。
沐老头听了,强行打起精神来:“走,老婆子,咱削棍子去。再怎么滴,也不能耽误赚钱。”
“爹娘,今晚大伙到我那吃饭去。”见他们要出去,杨喜儿赶忙说出了来意。
刚才被打了个岔,差点就忘了正事了。
两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木讷地应了。
通知到位了,杨喜儿也不欲多留。
走之前,她不忘提醒道:“世子也在,待会大家切莫又提青山那事。人家脾气再好,左右也是北安之主,若是惹毛了他,我们就过不下去了。”
大伙哪敢不应呢,纷纷点了头。
等她回到家里时,大小头两兄弟已经把厨房的肉和菜都处理干净了。
因着天气冷,无论什么菜到了桌上,不消多时,就会冷却。
是以,杨喜儿决定,今晚干脆吃火锅算了。
底下用大铜盘弄点碳,上头架个锅。
古代简易版本的火锅就出炉了。
北怀玉刚从里屋出来,就见她把锅弄到了桌子上,不免有些奇怪:“这又是什么?”
她的脑袋究竟是什么长的?
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杨喜儿边忙着下兔肉做锅底,边回道:“这在我们南方叫打边炉,也可以叫火锅。”
“娘,我咱没见过啊?”沐小头听了,不禁有些疑惑。
杨喜儿眼不红心不跳地白了他一眼:“你自然不知道,你爹带我吃这个的时候,你和你哥都还没出生呢。”
她故意扯了个这么古老的时间。
这样,总不至于被这个烦人小儿子刨根问底了吧。
果然。
沐小头听了,只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了。
北怀玉看着母子俩的互动,不知道怎地,竟心生羡慕。
虽说俩人已经是朋友了。
但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拘谨的,不会像现在这般灵动。
杨喜儿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把锅底调好后,她又去忙着弄辣椒酱去了。
等材料都准备好时,老屋的人也来了。
在又看到世子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神。
但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别开了视线,默契地都没说话。
还是老杨氏最先开了口:“老大家的,你忙不来早跟我说呀,我过来做个饭也不费什么事。你看这满桌子生菜生肉的,咋吃?”
她说完,老屋的人才注意到桌面上的东西。
一个铜盘一口锅?
这是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