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儿笑了笑,倒了半盆鱼片入锅里,才解释道:“我是特意这么弄的,这东西叫火锅。锅里的汤烧开了,想吃什么,就夹什么进去煮。”
说话的瞬间,鱼片就泛白了。
杨喜儿赶忙起身,用漏勺把鱼片捞了起来,分到大家面前的盘子里。
“若是喜辣的,可以点下辣椒酱,这样口感会更好。”
她重新坐下,夹起一块鱼片,当即给大家示范起来。
一块热乎乎的香辣味的鱼片落肚后,杨喜儿幸福得快要冒泡了。
久违了。
这种感觉。
前世,她压力大时,最喜欢的就是独自去涮火锅。
一顿火锅下来,辣一辣,压力什么的,也就没了。
见她表情享受,其他人也不疑有他,纷纷起了筷。
等东西吃进嘴里后,大家纷纷点了头。
“确实好吃。”
连带着平日对食物没什么要求的北怀玉,也不禁感慨道:“这世间,竟有此等美食,是本世子孤陋寡闻了。娶贤当娶杨喜儿。”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虽是寻常读书人惯用的夸赞话。
但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咋就这么别扭呢。
杨喜儿也颇觉几分尴尬,但又怕大家提起那茬,硬着头皮道:“快吃,不然等汤料干了,就吃不成了。大伙想吃啥就下啥,但一定要熟了再吃。”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又起了筷。
马同在世子耳旁低声道:“世子,您要吃些什么,我帮您烫。”
因着桌子很宽,锅也很深。
是以,放菜捞菜的时候,人是要站起身的。
堂堂北安世子,众目睽睽下,在餐桌上起身,着实有伤大雅。
没成想,自家世子当即拒绝了,还有样学样地起了身,放了些许蘑菇进锅。
良久,才听他道:“新鲜事物,该自己尝试,才有趣。”
马同不禁怀疑人生。
老天。
自家世子近来是撞了什么邪?
怎么净是做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比起马同的不自在,其他人见了,倒没觉得有什么。
在他们看来。
只要是个人,甭管什么身份,那就是吃喝拉撒睡。
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的,也吃得各怀心事。
等老屋的人走后,杨喜儿又想起明日进城的事。
她稍稍行了个礼,而后道:“我去问问各家有没有什么要顺路带的。世子,你们先好生歇着。”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不料,身后却传来了世子淡淡的声音:“我与你一起。马同,你留下帮忙。”
“不是,我得……”
保护您的安全呀。
马同急急地跟上,却被自家世子一个眼神吓得不敢乱动。
嗯……
也许,可能,大概。
他可以不跟?
左右周围也有暗卫。
少跟一会,应该没关系?
等他做好心理建树后,世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马同默默地为自己鞠了一把泪。
做随从真难。
做世子的随从,更难。
做随从的难受,当世子的,此时,心情却十分愉悦。
他的视线扫过排得整整齐齐的房子,不禁感叹道:“若是世间都如此,那该多好。”
听得出来,这是个心怀百姓的世子。
但她又不懂政,这话没法接啊。
杨喜儿赶忙转移了话题:“村长家到了。”
她伸手敲了敲门,须臾,村长就裹着棉袍出来了。
见到北怀玉那瞬间,村长还是不免愣了愣。
好一会,他才强迫自己回过了神,把视线转向了杨喜儿:“啥事呢?”
杨喜儿直接了当地就把进城的事提了。
村长听罢,当即迈开步子,走上村道,一路吼。
“杨氏明日进城,各家速速报清单!”
听到能买东西,村民们一涌而出,瞬间就把村长围住了。
如今他们手里也有了些余钱。
很快就过年了,自然是要买点粮食物品的。
有孩子的人家,还打算给孩子扯一身新的里衣,寓意新年新气象。
村长被他们围得不耐烦了,自然又用起了唬人的招数:“瞎嚷嚷什么?都排队!一个个来!不排队的,仔细我不帮你们写!”
村民早就习惯他的作风了,也不恼,纷纷排起队来。
前方有人吼,后头的人顺从地听着。
这一和谐的画面,落在北怀玉的眼里,却进了他的心里。
他背手而立,神色颇带几分向往:“你们村,倒是有人情味。”
“都一个村子的,除却那几个真正有坏水的,村民之间,哪有真正的芥蒂。这不是很正常吗?”杨喜儿不知道实在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世子到底在感慨什么。
北怀玉目视远方,似是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杨喜儿在收拾细软时,村长就带着银子和清单来了。
因着他们做的是小生意,各家用的大多数都是铜板。
是以,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成窜成窜的铜板。
杨喜儿傻眼了。
这么多,怎么拿啊!
全村加起来一共10串铜板。
她光是拿着这些铜板,不用买东西,可能都累死在半路了。
北怀玉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当即语气淡淡道:“马同,放你包袱里。”
“是。”
马同应声,苦逼地打开了自己的包袱。
见最大的麻烦解决了,杨喜儿鼓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见鬼的后生可畏!
甭管马同怎么想,总归三人就这么踏上了进城路。
马同在前头吃冷风。
而杨喜儿和北怀玉则面对面地坐在了暖垫上,时间久了,竟平白升起了几分热气。
聊天,是不聊的。
上次已经从天南,尬聊到了地北。
同样尴尬的事,杨喜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索性眼睛一闭,就靠着马车假寐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的,摇得她也晕晕乎乎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北怀玉见了,不禁哑然失笑。
这妇人,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灵动几分。
与她生活在一起,定会很有趣。
想法一出,他心里就升起一丝异样。
也不知她的丈夫是何人,竟能与这等奇女子结成夫妻。
杨喜儿是被一阵清冷的声音叫醒的。
她睁眼,就见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世子。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昨晚吃了辣,半夜睡不着,今日就困了些。实在是让世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