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扭捏了一回,可抵不住心里的澎湃,抬腿盘在他腰上,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是想他的。
陆鲲的眼神微微一暗,低声问:“上黑龙江到底做什么?谁让你去的?”
徐白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走亲。我自己要去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陆鲲却以为这是谎言。
陆鲲的心里有团火,比往常更凶猛。
完事后,他靠在床头点支烟。
徐白夹紧腿,疼得满头是汗,也挺背靠在床头。
陆鲲反手一模墙上的按钮,连续按动了好几下把温度调得很低。
他用力嘬口烟:“你这么想跟着我,问你事又不说实话。”
徐白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段时间你的实话才少。
套用卢阅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瘪犊子屁没敢放。
但这些只是染进了徐白的眼神里,压根没说出来。
陆鲲见她不搭腔,夹着烟蒂怼掉,胡撸把脑壳后,一眼寒寒地斜过去。
徐白顿觉陆鲲的眼神能吃人,有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她。
“我说了实话,你把它当假话。”徐白的语气又淡又软。
刚才那一阵夺命般的掠感,早让她怂了。
陆鲲专注地盯着她:“那你倒是和鄙人讲讲,什么原因非走那么急?”
徐白也盯会儿陆鲲。
她越盯,心里越是难过委屈。
片刻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用手捂住脸,小小的肩儿一缩一缩。
“哭什么?”陆鲲急了。
徐白听见他的生意,泪儿留得更凶。
陆鲲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在她肩膀拍几下:“我不问了总行?别哭。”
徐白抹把泪,看着他,把伏中译告诉她的所有事以及自己去黑龙江的原因都向陆鲲全盘托出。
当徐白叙述完这一切,陆鲲的脸色已经煞白,喉结更是上下滚动不知道多少回。
因为焦虑,陆鲲又无意识地摸根烟。
他不着急点燃,夹在右侧的唇角用力咬住:“这一趟去有什么结论?”
徐白缩缩鼻子,艰难地说:“种种迹象表明,我爸和我舅奶奶,很可能真的参与过三十年一次盗窃文物的行动。可惜我爸三年前因为煤气爆炸死了,今年舅奶奶也老死了,表叔好像不清楚这些事,也算是死无对证了吧。”
陆鲲不说话了,点燃了烟。
此刻看似内心平静的他,心里却被打翻了五味瓶。
徐三多之前曾告诉陆鲲,徐白的父亲死了,可他却一直没在意过死因。
陆鲲不由冷笑了一声。
爆炸而死的徐父。
面部严重烧伤的徐老。
恐怕压根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确实是同一人,那许多先前想不通的疑惑也都可以解释了。
徐白不理解陆鲲不合时宜的冷笑是来源于不相信还是讽刺,又或者是身为一个考古博士,觉得自己的妻子竟有这样一层背景,觉得丢人?
徐白盯着他:“你笑什么?你不信?”
陆鲲终于拿起火机点燃烟:“信。”
徐白刚想再说点什么时,陆鲲将第一口烟轻轻喷向徐白问:“煤气爆炸过后,尸体找到了?”
徐白摇头:“姐夫在化工厂上班,家里堆放了很多从厂里偷来的化学用品。有氯酸钾,氧化铁和铝粉,还有镁元素等多种化学用料。骨骼的成分和石头有相似之处,煤气爆炸后,那场火烧了两天一夜。正因为家里有那些化工原料混合,一旦点燃温度会比火化的燃料还要高出许多倍,不止是我爸我妈,就连大姐,姐夫,还有姐夫的父母也全烧成灰了。”
徐白语气里的难受很直白。
陆鲲抬手磨蹭几下她的肩,一声不坑。
徐白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已经无人可依了。所以再也别说赶我走的话,行么?”
陆鲲用力揽住徐白的肩,鼻腔里‘嗯’了声。
徐白靠在他如是小山的胸膛,像小猫儿似的用脸颊不停地蹭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令她的心感受到一丝安定。
后来,他们相拥而眠,直至天黑。
陆鲲比徐白醒得要早。
他盯着熟睡的徐白好一会儿,才兀自下床走到窗口。
两条满是肌线的手臂搭在窗台前,绷着又直又紧。
思绪在他脑中盘旋了许久,忽然愤怒爆裂出来。
陆鲲忽的一拳砸在窗台:“拿我涮了这么久的坛子,你个老混蛋,鄙人就跟你玩到底。”
“你要跟谁玩到底呀?”徐白的声音从后头冒出来。
陆鲲转身,后背贴上窗台。
徐白正揉着眼,似乎还没醒全。
陆鲲沉默了一会问:“饿么?”
徐白点头。
陆鲲说:“换衣服,上馆子。”
……
城市另一头。
卢阅平把几个要好的兄弟聚一块,在一个高档的酒店里要了个包间。
他吊着胳膊坐在主人位上,春香坐他旁边,胖子,陈柯,黑虎等人围了一圈。
春香怀孕了,大伙知道后非拉着卢阅平请客吃晚饭。
前一阵手头紧,徐三多刚给他二十万的零花钱,卢阅平不是小气人,想也没想就答应请客。
不但请客,还拉着大伙来了好馆子。
服务员递上菜单后,卢阅平叼着烟低头瞅了好一会,然后叹声气把菜单丢给胖子,大剌剌地说:“胖子你点,点菜最他妈烦人。”
胖子接过菜单,看几眼后绕绕头,俯耳对一旁的陈柯说:“花里胡哨的名儿,都不知道什么是什么。陈柯,要不你点?”
陈柯人到中年,桌上的几人里他年纪最长。
陈柯接过菜单,盯了会儿价格后挑了几个便宜的菜,不含糊地报下菜名。
服务生见状,眼里透出显而易见的鄙视味儿来。
确实,出入这家餐厅的人一般气质都极好,像卢阅平他们,一群人从头到尾都溢出土味儿的真不多见,但来者是客,也不排除这些人是暴发户的可能。
服务生挤出笑容,一一介绍店里招牌。
卢阅平倒是没怎么看菜价,既然来都来了,总要让兄弟们和女人吃好喝好。
他弹几下烟灰对服务生说:“来最好吃的,给配个十来个菜就成。再给来两瓶五粮液和一箱冰啤酒。”
春香咬咬唇:“我喝啥?”
卢阅平这才想起来春香,夹着烟往菜单上鲜榨果汁那一点:“再来一扎这个玩意儿。”
服务生退下,关上门。
胖子他们人手一根烟,刺得春香直捂鼻子。
桌布下,春香一脚踏在卢阅平脚上。
卢阅平侧头,春香眼神瞄向烟,没坑声。
卢阅平想了会儿明白过来,率先怼了烟头,又对大伙儿说:“都别抽了,孕妇在这。”
一个个这才听话的把烟都灭了。
黑虎举起茶杯,酒菜没上来前,他以茶带酒说:“三哥,恭喜啊,要当爹了。”
卢阅平抿口烫茶,没吭声。
好半天才说句:“谢谢。”
胖子八卦道:“准备给孩子取啥名?”
卢阅平看一眼春香,目光又转回道:“都不知道男女,早着。”
胖子说:“这还不容易,那就取俩名。”
春香搭腔道:“是啊,阅平,要不你想俩名。”
卢阅平紧住眉,思前想后好一会儿,嘴里认真地蹦出句:“要是男孩就叫卢雄狮,女的就叫卢玉兔。”
胖子,黑虎和陈柯正巧都在喝茶,一听卢阅平给取的名,不约而同一口茶全喷出来,笑得个人仰马翻。
卢阅平皱眉:“笑屁!我就这点文化。”
黑虎笑得抽不过来气:“三哥,不是,我说你这名儿取得也忒滑稽了,嫂子是生娃,又不是下崽。怎么整来整去全成动物了。”
卢阅平刚想说点什么,春香不乐意了:“女的干啥叫卢玉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卢阅平问:“我想什么?”
春香一脸不高兴:“你心里清楚。”
可这回春香是真解读过度,冤枉了卢阅平。
他先想的是男名儿,雄狮够威武,于是女孩的名他就自然而然想到了乖巧些的兔子。
可被李春香这么一提,卢阅平倒是真有点想徐白了。
想这种东西一旦上了脑子,越想控制就越停留得久。
有些事说来也怪,平常他和丁烈也就在文物交易时打打交道,那天姓丁的莫名其妙给他打电话,告诉了卢阅平他想用徐白的清白来威胁陆鲲,不仅如此,还顺带告诉了卢阅平他准备带徐白去哪家宾馆的哪一间房。
就是因为这样,卢阅平权衡再三暗自通知了陆鲲,徐白这才一点事没有。
“我不喜欢这俩名,重取。”春香的声音打断卢阅平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说:“离生还早呢,慢慢想,急什么?”
胖子嘴损了句:“三哥,这几个月你的雄鸡可没处啄米了。可得忍着啊,千万别随处去乱呲。”
卢阅平被逗笑:“胖子你现在说话怎么那欠抽呢?再这么下去,你放个屁都能炸出爆米花。赶紧给哥滚犊子。”
李春香听了胖子的话,更是涨红了脸,把脸撇到一边。
这时酒菜上桌,卢阅平起了馋,一条胳膊还吊着就捏住瓶子,用牙齿一扭把酒打开。
李春香了解他,劝酒是劝不住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正在这时,卢阅平的手机响了。
他一口酒没来得及喝就走到门外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