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甫带着一千多号人沿着铁路赶往李官屯,他做梦都没想到张志新早已设好埋伏等着他,刚过黄水河上的铁路桥,张志新就给了他迎头一击,铁路两边射出无数复仇的子弹,胡德甫此时是躲也没法躲,往回逃一座铁桥一时间能过多少人?
换做国民一军,还会就地反抗,胡德甫手下的散兵游勇哪有这个能力,在一些好狠之人四脚朝天交待后,其余人开始四散逃命。n∈八n∈一n∈中n∈文,
开阔地上逃命也要些本事,在民团一番点名后,铁路两边只有蹲着、趴着的,再也没有站着的,他们此时连逃的心都没有了。
这不同于上次伏击,张志新也没有常风赶尽杀绝的狠劲,见没人抵抗,他下令停止射击,将俘虏赶到铁路边,张志新问道:“你们领头的呢?”
“死了。”
让几名俘虏出来找,没多久,几人抬着一个人过来,张志新一看,身着军官服装,应该没错,“他是谁?”
“我们胡旅长。”
“胡德甫?”
俘虏点点头。
张志新哈哈大笑,伸脚踢了胡德甫尸体一下,“还敢来,不知死活!”
以此同时,楚峰也起了进攻,本想将炮兵一起赶到村庄里,可突击队度太快,一半炮兵都没来得及跑,就被堵在了炮兵阵地上,瓦西里知道丢了火炮的后果,他狠让手下向外突击,就算夺不回来,也要想法炸了山炮。炮兵阵地上做了俘虏的国民军见瓦西里来救援,也开始骚动起来。
这一突差点没让楚峰招架不住,他要防止身后的炮兵捣乱,又要应对瓦西里的进攻,一时手忙脚乱,好在一名突击队员情急之下连杀了几个蠢蠢欲动的炮兵,才算是让他腾出手脚挡住了瓦西里的进攻。
“长官,我们都投降了,你不能再杀我们!”
楚峰二话不说,过去就是一脚,“投降了?”
“投降了!投降了!”那士兵忍着痛道。
“投降了还捣乱?”
“没有,是当官的,不是我们。”
“行了,少废话,一边呆着!”
那士兵往回走了几步,扭头道:“长官,要怎么处置我们?”
“咦?你事还真多,就凭你们朝县城开炮,死有余辜。”
那士兵急了:“长官,我们也是听令,杀我们,我们不服!”
楚峰乐了,“小子,胆子不小啊?”
“横竖是死,你去打听打听,国民军有怕死的吗?”
楚峰脸色黑了,“国民军?国民军有朝百姓开枪开炮的吗?你臂章上写的是什么?给我打声读出来!”
那士兵低着头,半响小声道:“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救国。『≤八『≤一『≤中『≤文,”
“听令?妈的,老子就算宰了你,你服不服?”楚峰大步过去又是一脚。随即又指着李官屯,“那些老毛子是好人?上次就来阳高抢东西,真不知道国民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在场的国民军俘虏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名突击队员走了过来,“兄弟,真不知道你们这次为何又要进攻阳高,我们方军长不是已经说好了,国民军可以自由经过阳高。”
那士兵吃惊的抬起头:“什么?”
“我原来是第五军的,上次打阳高就和民团说好了,互不侵犯,我们好多人还加入了民团,兄弟,干嘛打阳高啊?”
那士兵楞了,随即眼泪流了下来,“这叫什么事!枉死了那么多兄弟。”
楚峰叹了口气,吩咐突击队准备进攻李官屯。
“长官,你们还有我们的人,让我试试,叫他们投降。”
楚峰同意了,那士兵来到一间民房前,趴着大喊,没多久,几名国民军士兵出现了,他们小心翼翼走出房间,手里也没枪,见外面平静,犹豫了一会,下了决心朝外走。
“呯呯!”连续的枪声响起,几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愣了,那士兵脸色苍白,猛的跳了起啦,“天杀的老毛子!”
旋即一阵风跑了回来,“长官,我请求开炮!”
望着他眼中的怒火,楚峰点点头,那士兵走到一门炮前,吼道,“走,报仇!”
几人哼哧哼哧将山炮转了个方向,推到村口,调整好角度,那士兵将炮弹推进炮膛,狠狠的拽下炮绳。
轰,炮弹狠狠砸进远处的一个大房子,一团火光闪起,木屑四处乱飞。如此近距离开炮,楚峰也是头一次见,突击队员也是望着目瞪口呆。
一连开了四五炮,楚峰回过神来,“行了!行了!我们上!”
战斗很快结束,六十多名俄国人投降,还有二十多名劫后余生的国民军炮兵,至于瓦西里,不知被那一炮弹炸得尸骨无存。
“长官,我想去找刘旅长,和他说说。”
楚峰摇摇头,“算了,他怎么会听你一个小兵的,你立了功,我放你走,记住,别传这身衣服,否则你出不了阳高。”
那士兵顿了顿,望了望身上的衣服,一狠心脱了下来,刚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地方的衣服,又看了看楚峰,“长官,你们要炮兵吗?”
楚峰哈哈大笑,他有些喜欢这个兵了,“废话,不要炮兵要炮干嘛?”
那士兵也是聪明,几步跑了过来,“下士王昊坤愿意参加民团。『≤八『≤一『≤中『≤文,”
“你小子,哪里人?读过书吧”
“报告长官,我是北京人,读过中学,国民军入北京后才加入的。”
“怪不得,读书人,在这里你有用武之地了,这样吧,你就暂代炮兵连连长一职,等我报旅长定夺。”
“连…长?可我只是下士。”
“什么下士不下士的,我们旅长只看能力,不问出身,我看你行。”
“是!”王昊坤神色激动。
楚峰环视其他俘虏,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其他人二话不说都愿意加入,楚峰很满意,他对炮兵宽待也是迫不得已,这年头炮兵比炮还难找,他相信民团的凝聚力会让这些人归心的。
“王连长,我命令你做好准备,攻击弓富魁。”
“长官…..”王昊坤面露难色,他心里不太愿意。
“王连长,国民二军什么货色你清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攻击国民一军的。”
“是!”王昊坤知道有些事必须了断,这也许是对方的考验。
有了炮,楚峰对打败弓富魁信心十足,他没做停留,即刻去找张志新,刚打扫完战场的张志新听到有炮支援,大喜,立刻通知全团做好战斗准备,将俘虏丢给楚峰,他便率队过了黄水河,准备起进攻。
弓富魁先是听到攻击阳高县城的火炮停了,随后便接到胡德甫败兵传来的消息,他心中一凉,看来瓦西里和炮兵都完了,这阳高民团怎么这么厉害?
打阳高不用指望了,到现在他已经损失了上千人马,再打下去就成光杆司令了,思索再三,他决定尽快和刘月溪联系,看是否先退兵,上报徐永昌后再做打算。
派出去的通信兵还没回来,七五毫米山炮的炮弹就到了他头顶,一颗炮弹就落在他屋外的院子里,地动山摇,差点没把他魂吓没了,在卫兵连拖带拽将他弄出屋子,一颗炮弹正中那屋子,高飞舞的弹片瞬间将武勉之腿上开了个大口子,血噗噗往外冒,四处飞舞的瓦砾碎片和弓富魁的头来了个亲密接触,砸得他鲜血直流、眼冒金星。
“快撤!朝南,和刘旅长会合!”弓富魁一手捂着头一边高喊着。
炮火急袭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这十分钟足以让弓富魁旅人仰马翻,生怕对方再来一次,全旅乱哄哄的从车站朝东园撤。
此时张志新团已经从黄水河方向杀了过来,弓富魁旅一触即溃,被张志新逼到阳高城墙这边,如此好的机会陈振林怎会放过,轻重武器一起开火,若不是城墙太高,他说不定会组织全团跳下去合围。
这种被两边夹着打的滋味只有弓富魁知道,投降是不管用的,城里的陈振林是没法接受,城外的张志新团对国民二军恨之入骨,最终这场战斗演化成杀戮,李二柱再一次展现了他民团头号杀手的本色,几乎打光了为他准备的全部弹药,为躲避他的重机枪,弓富魁旅不少士兵硬着头皮往张志新团的枪口上撞。
在拿出最大的看家本领,逃命这一法宝,弓富魁和武勉之终于摆脱了张志新,带着不到七百人逃到东园附近,这才遇到了刘月溪。
两个旅再带两个旅残部,一万多人啊,刘月溪欲哭无泪,城西那个营算是回不来了,眼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越过黄水河,翻山越岭逃回天镇。
“我们赢了!”
到处都是高声欢呼的民团团丁,陈振林望着满目苍夷的县城和城外遍地的死尸,苦涩的笑道:“赢了。”
赵子梧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庆贺,他担心这场大胜会引来国民军更大的报复,一边让李肃尽快统计伤亡和损耗,一边出了告示,鉴于目前局势严峻,他要求县城所有民众还是尽快撤离县城,等候民团的消息再回来。
楚峰的突击队被他派出去肃清残敌,鉴于城西国民军那个营没有扰民之举,他让陈振林去说服他们投降。
到了傍晚,陈振林回来禀报,那个营对投降后的处置有疑问,想让赵子梧给个答复。整营收编的先例还没有,战乱时节,赵子梧不敢全建制的保留下来,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放对方一马,军官全部遣散,士兵愿意加入的才收留,武器不准带走。
陈振林回去一番交涉后,对方同意了,只有不到一百人愿意加入民团,其余人在军官的带领下离开了阳高,前往天镇。
天亮时分,李肃才拖着疲倦的身体返回了阳高警察所,同样一夜未眠的赵子梧急切想知道结果,陈振林、张志新也闻讯赶来,等众人做好后,李肃才略带低沉的说道:“这一战我们伤亡了一千二百三十一人,其中阵亡四百六十三人。”
知道结果不好,可还是出乎几人预料,“阵亡的团丁三团最多,有二百八十四人,其次是警卫营,六十九人,一团五十三人,二团五十一人,突击队六人。伤的也是三团最多,可以说三团损失过半,基本残了,警卫营也一样,失去了战斗力。”
“李肃的三团硬抗刘月溪旅,可以说打出了气势,还有警卫营,是你们奠定了这场胜局,民团有这样的血性,将不再惧怕任何敌人!”赵子梧重重的挥了挥拳头。
“百姓伤亡如何?”陈振林问道。
李肃叹了口气,“县城、城北、城东伤亡巨大,弓富魁就是土匪,我所掌握的,百姓伤亡有两千多人,九百多人死于这场战火,城北弓富魁驻扎的好几个村子都没几个活人。”
屋中气氛沉重起来,“都是我大意了,让百姓进城避祸是第一错,放松了对国民军的警惕是第二错!”
“旅长,这谁能想到?若不是旅长应对有方,死的还不止这些!”张志新安慰道。
“先别说这些让人伤心的事,李参谋长,我们战果如何?”
说道战果,李肃稍稍有了精神,“伤敌多少不好说,不过对方留下的尸体就有五千七百多,我们还俘虏了一个完整的山炮炮连,一个迫击炮连,有七五山炮四门,炮弹三百颗,迫击炮八门,炮弹两百颗,俘虏敌方六百七十人,其中山炮连四十三名炮兵集体加入民团,城西刘月溪那个营有九十一人加入民团,各种长短枪缴获四千三百多支,子弹十六万,大刀等物资不计其数。”
“好啊!咱们有大炮了!”常风兴奋道。
“楚峰还任命了炮兵连长,打瓦西里就立了功,打弓富魁时更是挥了作用,楚峰请旅长定夺。”
赵子梧笑了,“还定夺什么,就他了!”
在赵子梧清理整顿,积极备战的时候,刘月溪等人也逃回了天镇,徐永昌得知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66续续就只有不到三千人回来,还丢失了全部的重武器,天啊,打一个阳高会打成这样?
第二天,刘月溪剩下那个营大部空着手回来了,刘月溪对此很是不解,带队的营长大致说了情况,并提到劝降的是原第五军的一个营长。
“第五军?方振武部下?”
“旅长,是的,他说方军长在阳高一开始也是硬打,不过那时候驻守阳高的是晋军侯守常部,后来民团接管后,他们就合作了,民团不但给了他们粮食,还收留了伤员,那陈振林就是负伤才留在阳高,后来加入民团也是方军长同意的,方军长攻打浑源、应县的伤兵也是送到阳高医治。”
“咦,那就怪了,民团既然和国民军合作,为何要伏击胡德甫他们?”
那营长递过来几张纸,愤恨道:“旅长,咱们上当了,什么民团要打国民军,都是这国民二军惹出来的,他们北上时一路烧杀抢掠,这才激怒了民团,伏击了他们!”
看着属下从阳高带回来的民团告示,刘月溪气的浑身直抖,那告示上清清楚楚写着胡德甫、武勉之在阳高南部做的恶,以及民团公审处决作恶之人的言语。
“这叫什么事!”刘月溪气冲冲来到徐永昌的军部,将告示递给徐永昌后,他就恶狠狠的盯着滞留在军部的武勉之,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啪!”徐永昌重重将告示拍在桌子上,一把掏出了枪,武勉之吓得差点没跪在地上,压住心中火气,徐永昌将枪收了回去,“你去告诉弓富魁,都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武勉之刺溜窜了出去,生怕徐永昌后悔,找到弓富魁后,二人不敢停留,连夜返回了张家口。
“军长,咱们这亏吃得大了!”
徐永昌叹了口气,“玉帅就是不分良莠,国民二军这种败类也要,咱们国民军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坏了!”
“我算是明白方军长为何那样做了,阳高民团战力惊人,硬碰绝对不是上策。”
徐永昌面色阴沉,“这下才是真的麻烦了,我们这么一折腾,阳高民团再也不会相信国民军,西去道路…..难了。”
刘月溪也知道事情严重,天镇、阳高、大同,在各处阻击下,国民军过境何其艰难!“军长,能不能请方军长从中调停下,少一个阳高会少不少阻力。”
“唉,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