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晟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或许他是早就想到了,沉默了很长时间后,他没有给我期待的答案,而是说了句我心碎一地的话。
“那好,我认你做妹妹吧,把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转变成亲情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我默念着这三个字,心顿时迷茫的像一阵风找不到方向,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你认为可以吗?江铭晨。
“好。”我违心的点头,如果没有爱,剩下的仅仅只有那可怜的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自尊。
“很晚了,睡吧。”他替我放好枕头,自己则在另一边轻轻的躺下。
我盯着他左侧的位置,指甲狠狠的往肉里掐,是不是过了今晚,那个位置就不再适合我了,因为,我即将成为他名义上的妹妹。
“你先睡吧,我想看看夜景。”披上一件毛毯,我向落地窗边走去,他没有阻拦我,我只好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踩的不是路,而是我的心,本就不完整的心。
打开一扇透气窗,深夜的凉风毫不客气的吹了进来,粗鲁的吹起我耳边的长发,也吹乱了我的思绪。
季来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被爱伤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固执的求得一个你并不想要的结果。
江铭晟他一定不知道,他说出那句‘将不正常的关系转变成亲情’时我有多绝望,我以为他至少是懂我的,我以为他即使现在不爱我,也会慢慢的爱上我,我更以为爱情在他这里,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可是那一句话说出来,一切‘我的以为’都被推翻,爱情之于我来说,依旧是不该有的念想。
窗外的夜并不黑,明亮的星辰布满了整片天空,这个城市或许每天都有人经历着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我或许不该太计较,能这样站在高处眺望远方已经很好,站的高看的远,我可以看见别人的伤心,别人却看不见我的难过。
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圈住了我,很用力,很温暖。
“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江铭晟低沉的声音轻柔的响在耳畔,这声音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那遥远的地方传来,远的好像我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
“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可能单纯的转变成亲情,亲情也永远不可能代替爱情。”
他扳过我的身体,借助漫天的星光对我坦言。那原本费尽心力隐忍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说出前面的话?”我哽咽的质问他,爱情来的如此突然,突然的我根本无法去辨别到底是梦还是幻。
“我不这样说,我怎么能确定你会怎样想?”他的双手揽着我的腰,我将头靠在他胸前,故意离他心脏很近的地方。
“现在你确定了?”
我想不出他是如何确定的,我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这里,遥望着远处的星河……
“想确定一个人的心并不是件难事,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眼里闪过重重的失落,纵然稍纵即逝,依然证明了我想要确定的答案。”
——兜兜转转,原来我想知道的,他同样想知道。
心里突然间觉得暖暖的,我转过身紧紧抱住他的腰,悲喜交加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确定,让我刚才心里难过到了什么程度?”
“你难过我很高兴。”他捧起我的脸,十分欣慰的说:“最起码,你的难过是因为我。”
他话里的意思我明白,双眸直直的凝视他,我很坚定的问:“我曾经很爱林默,你介意吗?”
“不介意。”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回答的很干脆。
“我曾经那样对你,你介意吗?”他反过来问我。
我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早在他走进我心的那一刻,所有的恨对我来说,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况且那一晚在城南的复式楼里就已经说过,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恨任何人。
“很晚了,我们去睡吧?”他的头抵着我的头,鼻尖被他零零碎碎的吻逗弄的麻痒,我紧抱着他的腰,不说话却也不放他走。
我其实是怕,我怕睡着了,梦醒了,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我是他包养的情妇,他是包养我的情夫。
“你打算这样耗到天亮吗?”
又过了好一会,他轻声询问,我其实已经困的不行了,但还是死死的撑着,“恩,就这样耗着,没事,我不困,一点也不困。”
“一点也不困?”他默念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将我横抱起来往床边挪,边走边说:“既然不困,与其这么傻站着,倒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脸颊一阵滚烫,我当然明白他所说的更有意义的事是指什么事,不过这事不是才结束没多久吗?……
一番狂风暴雨无可避免,最后在极度的疲乏中浑然入睡。
这一觉醒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中午时分,一个翻身,我盯着右边空荡荡的位置。
凝视了很长很长时间,江铭晟不在这里,昨晚莫非真的只是一个梦?可是不会的,昨晚那么激烈的云雨之欢,身体上疼痛的不适感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我低下头终于在枕头上发现了他的一根头发,人赃俱获,看来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穿好衣服下了楼,江母见到我,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昨晚让你们早点休息,看来没听我的话?”
我尴尬的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儿子是怎么跟她说的,我要是跟他回答的不一样,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来不及了阿姨,我上班已经迟到二小时了,我们改天再聊啊,拜拜!”
不等她再说话,我已经跑了出去,刚跑到马路边准备拦的士,江母的司机老马将车开了过来。
“季小姐,江夫人让我送你一程,快上来吧!”
拉开车门我便坐了进去,“江总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我貌似不经意的问。
“八点多就离开了。”老马如实回答。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以及我们之间说的每一句话,唇角很自然的形成了弯月。
刚到律师所,刘浩便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我以为是要训斥我迟到的事,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走进去。
“季律师,今天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任务?”
“听说远洋集团最近要签约三个法律顾问团,业内的很多律师所得到这个消息都是蠢蠢欲动,咱们lg做为b市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更不能错失了这样的良机对不对?”
——呃,原来是这样,我想他叫我进来的目的,已经很明了了。
“刘经理的意思,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是吗?”
真是个会投机取巧的人物,既然自己都说了lg是行业的佼佼者,那为什么不能凭实力去竞争?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一个刚进所里的新人?还不是因为我跟江铭晟的关系,想着走捷径。
“是的,我思虑再三,唯有季律师的专业知识是我最为欣赏,也最为放心的。”
呵,这话说的真是够虚伪,跟他人一样,虚伪的要死。
“那我尽力吧。”点点头,即使再怎么反感这个人,但既然是工作,抛开私人关系,我总没有拒绝的理由。
出了经理室我才发现头是不是点快了,我是江铭晟的情妇知道的人很多,如果我凭实力竞争到这个机会,那别人会不会一样觉得我是走了后门?
对我的影响倒是小事,对lg的影响难道也是小事吗?
整个上午都在纠结这件事,纠结的午饭都吃不下,最后索性什么也不去顾虑了,既然刘浩身为经理都不在乎lg的名誉,那我又何必要去在乎呢?
我不打算跟江铭晟提前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不认为真的一定要走后门,如果lg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江铭晟给了这个机会,也只是给他自己找麻烦而已。
三天后是远洋集团会见律师的日子,一清早我便将自己武装的整整齐齐。
和煦的春风迎面吹来,我站在远洋集团的大厦前,这是第一次来江铭晟的公司,来之前已经想象过它的气势磅礴,真正站在它面前,才知道远比想象的更气魄。
这次一共报名的律师所有三十家,来的代表也刚好三十位,坐在豪华气派的会议厅里,我感觉自己简直是如履薄冰。
放眼望去,除我以外的二十九位代表,从他们互相寒暄中就能听出,基本上全是各律师所的领头人物,别说年纪轻的少,就是和我同性别的女人都屈指可数。
这刘浩真是压错了赌注,他以为让我来一切就水到渠成,可他也不想想,江铭晟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况且,我也不想不劳而获。
会议时间一到,远洋集团的相关负责人就来到了会议室,我仔细看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幸好没有江铭晟,想必这种小事也劳烦不上他。
“欢迎各位的到来,对于本次公司签约法律顾问团的相关程序,等会由我们连经理为大家详细说明,现在请各位看下手里的资料。”
我打开面前的一份签约条件书,刚没看两行,会议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接着走进来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助理,她对着其中一位负责人耳语了几句,那位负责人便站起来说:“请问哪位是lg的代表?”
我慌忙站起身,微笑着说:“是我。”
“麻烦你跟陈助理过去一下,有点事想私下跟你说。”他微微点头,态度亲和。
我在其它人疑惑的眼神下出了会议室的门。
“请问有什么事需要私下说?”刚才在里面不好问,一出来我便迫不及待的问那名女助理。
“季小姐只要跟着我,等会就明白了。”她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询问。
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些谱了,因为她刚才叫我季小姐,我从没来过这里也不认识她,她怎么会知道我姓季?答案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江铭晟已经知道我来了。
跟着她左转右拐了半天,这远洋集团还不是一般的大,当她的步伐停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我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季小姐,请进去吧。”她指了指门,微笑着转身离开。
我用三秒钟时间考虑要不要敲门,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还是敲门了,因为我担心里面并不是江铭晟,虽然是他的可能性居多,但一想到我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念头,最后都是以错告终,我便没有勇气不敲门了……
“进来。”隔着门板我听到了他带有磁性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