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亲生的,我还不爱说了。你啊,一根筋也不知道像谁。别说我没提醒你,孩子越大事情越多。你哪怕忙得像陀螺,也不可能孩子和工作两手抓。你迟早要回归家庭的。凡事早做打算,多督促方正努力事业,趁着年龄不算大,赶紧生个儿子,给方家留个种。那样你才能真正在方家站稳脚跟。你嫂子第一胎生了儿,第二胎估摸着又是儿。”高丽琴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以为是的好意。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满口儿子的重男轻女。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对儿子有求必应,对女儿就是嫌东嫌西。”苏悠乐越听越气。
“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才嫁人几年满口都是婆婆好。我就不信你婆婆没提过叫你再生个男孩的事。你婆婆真疼你,就不会你一下班回家,就把孩子塞给你。你都快三十岁了,你上班忙工作,下班忙孩子,能撑住几年?你那婆婆是表面与人为善,实则利用你好强当你是能赚钱的保姆了。”高丽琴字字带刺,偏又字字刺中苏悠乐的软肋。
苏悠乐好强回应:“妈,你多心了。我过得很好。没人逼我下班回家带孩子,只是……”
“只是一回家就得带孩子。白天出门给方家赚钱,晚上回去给方家带孩子。你觉得这样的日子都算好,你不是傻,就是蠢。”高丽琴冷笑。
“那我能怎样?大多数家庭不都这样。老一辈帮忙照顾白天,年轻父母下班回家带孩子。你要真心疼我,你来帮我带啊!”冷笑击碎苏悠乐最后的理智。
她自从有记忆力开始,高丽琴就是这样特别擅长事中挑刺,渲染负面情绪,偏又不提出解决的办法,还一副苦口婆心为你好。
“你又不是死了婆婆,没了公公。方家的孩子,方家带。你要学会放手。”高丽琴反应灵敏。
“说到底,你就是偏心。你就觉得哥哥才是你的孩子。我就是苏家换取聘礼的工具。你没把我卖个好价钱,你就不开心,不乐意。我早就看明白这点,还希望一切是幻觉,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苏悠乐的声音中带着绝望。
“死丫头,你这是为人子女说的话吗?我真要是把你论斤卖了,我有必要供你读大学吗?你还能和方正结婚吗?不就是,没给你带孩子。你就说出这样让父母伤心的话。你怎么不想想我当年是多么辛苦把你拉扯大的。我和你爸有人帮忙带孩子吗?我都是为你好。你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不懂父母苦心?”高丽琴向来是家里的太后,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
“说得比唱的好听。你帮哥就是应该,帮我就是我不体谅你。你的好心恕我无法理解。你帮我带算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在你眼里早是方家的媳妇,不是苏家的女儿。就这样吧,当今天的电话没打!”苏悠乐不等高丽琴回应,切断电话。
哥哥大学刚毕业,高丽琴又是给哥哥买车,又是买房,还给生活补贴。她大学一毕业,高丽琴就断了她的生活费。
哥哥结婚,高丽琴给了嫂子家二十万聘礼,还包了婚礼当天的一切费用。她结婚,高丽琴给了她五千元嫁妆。她气得不想拿,她爸和她哥私下说服她原谅高丽琴对聘礼的执念,然后两人私下给了她十万元当嫁妆。
嫂子怀孕,高丽琴就急急忙忙去照顾。嫂子生下儿子,她跟前跟后照顾,甚至抱孩子抱成腱鞘炎也任劳任怨。她怀孕到现在,高丽琴紧紧是在她坐月子期间,匆匆来看了眼她就忙着回去给哥带孩子。
同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同是她拼命生下的孩子。她怎么能这么偏心?苏悠乐想了好几年都没想通。她总是一边讨厌高丽琴,一边又忍不住对高丽琴好。逢年过节少不了给高丽琴拿钱。每次看见适合高丽琴的东西,不管多贵也忍不住买给高丽琴。
“我真是找虐!”苏悠乐给高丽琴打电话之前,就做好高丽琴拒绝她的准备,可她仍然忍不住渴望高丽琴帮她。
苏悠乐蹲在地上,越回忆过往越伤心,越伤心越哭得厉害。夜风从走廊拂过,带着透心的凉意。苏悠乐抱紧双腿,恍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t恤今天才换的,要不要借给你?”方正脱下衬衣外套,搭在苏悠乐身上。
衬衣残余的体温让苏悠乐从被抛弃的孤独感中惊醒:“别管我。”
方正不吭声,蹲在苏悠乐身边,默默地陪伴苏悠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