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乐的情绪随着哭声消失,逐渐平复。当她觉得自己能够重新面对现实时,顶着肿得像两个核桃似的眼睛望向方正:“太没良心了。我都哭抽了,你连张擦眼泪的纸都不递给我,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方正愣了愣,委屈地嘀咕:“你叫我别管你的。”
“平时怎么不见你听话?”苏悠乐被方正的话堵得慌,却不得不咽下,“现在,我叫你理我,给我包纸擦眼泪和鼻涕。”
“哦。”方正把裤兜翻了个遍,找出两张皱巴巴的卫生纸递给苏悠乐。
苏悠乐嫌弃地看了眼,别无选择下,拿着纸准备擦鼻涕。
“我上厕所剩下的纸,你凑合用吧!毕竟大部分男人都没随身带纸的习惯。”方正据实交代。
苏悠乐顿觉手里的纸带着股让人难以描述的味道:“你怎么能这么恶心,把上厕所的纸给我擦鼻子!”
“哪恶心了?我又没用。”方正对苏悠乐的嫌弃摸不着头脑。
“你留着明天擦嘴巴吧!”苏悠乐把纸塞给方正,取下方正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把残留的眼泪和鼻涕全蹭在上面,再还给方正,“外套都比你那张纸干净。”
“外套弄脏了得洗,纸擦脏了可以丢。你洗衣服不嫌麻烦?”方正拿着脏兮兮的衣服叹气。
“我今晚够伤心了。你还非给我添堵吗?”苏悠乐想到家里洗衣服归她,就觉得方正手里的外套格外刺眼。
“好了,你是狐狸女王。你怎么说都对!”方正把苏悠乐拉近怀里。
方正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让苏悠乐身心彻底暖起来:“嫂子怀二胎,妈又得照顾嫂子,又得照顾大宝,没办法过来帮我们带孩子。”
苏悠乐本想把刚才和高丽琴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方正,让他和自己一起斥责高丽琴的偏心。可她话说出口却变了味。
方正知道丈母娘对他一直有偏见,不过一切也能理解。婚前,老丈人和大舅子都和他谈过。高丽琴的老家重风俗,而高丽琴又好面子。
高丽琴自然希望儿子娶得好,女儿嫁得好。虽然儿子苏旭东花了高聘娶了媳妇,但是媳妇嫁妆不比聘礼少,再加上生了儿子,给高丽琴长足了面子。
苏悠乐从小比苏旭东聪明能干,高丽琴对她的指望更高。苏悠乐毕业后拒绝回老家,气得高丽琴跳脚。为什么从小乖顺听话的苏悠乐忽然变得叛逆?高丽琴思来想去,觉得是苏悠乐当时的男友方正教坏了苏悠乐。从此开始,高丽琴对方正充满了偏见。
到后来,方正父母和高丽琴在苏悠乐的聘礼方面产生了分歧,矛盾进一步升级。虽然苏悠乐强烈坚持下,高丽琴认下这门婚事。可高丽琴和方正父母的矛盾由此而生。苏悠乐想趁机自己怀孕,积极为两家搭桥,希望化解矛盾。方家积极响应,高丽琴却一直冷嘲热讽,拒绝两家见面。甚至,苏悠乐提出让高丽琴照顾她坐月子,高丽琴也拒绝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虽然不少人认定这是愚孝,但却没人能撕裂原生家庭对自己产生的影响。方正不愿看见苏悠乐痛苦,只能默默守在苏悠乐身边。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打心底有些惧怕高丽琴。当苏悠乐告诉他高丽琴不来时,他松了口气。
“家里又添丁那是大喜事。妈没办法过来帮忙带孩子,那也是情有可原。只能说,我们运气太差,偏偏在我们最忙的时候,两边老人都暂时没办法帮忙带孩子。要不,我们还是把圆圆送回我老家。我和我妈谈谈,让她照顾圆圆为主。”方正极力推荐蒋丽蓉带孩子。
“我妈没办法来,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婆婆?我想好了,两边老人都不找。我们找个保姆。”苏悠乐紧抱着方正,坚定地说。
方正显得犹豫不决:“刚才,你不是否决了这个提议吗?”
苏悠乐不会承认,这是她受到高丽琴刺激后做出的决定:“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保姆对孩子很重要,可不能随便找。虽然我们小区不是高档小区,但是里面住的人还算有素质。退休后没事干,跳广场舞的也不少。这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为了点小利虐待孩子,甚至带着孩子消失。你回去做个有吸引力的传单,然后印上百份。我们面对小区的退休大妈征集保姆。”
“你也说这些人有经济基础。别人不缺钱,为什么来当保姆?”方正提出疑问。
“精神空虚啊!前段时间,我看过一个新闻,就提到过邻居保姆。有些孙儿孙女上学了,有些还没有孙儿孙女。白天,他们没事做,重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这种保姆目的是实现自我价值和打发时间,价格通常不会太高。我们也不要求他们帮忙打扫家里清洁和做饭,只需要他们陪着圆圆玩,帮忙做圆圆的午餐就行。我们还可以偷偷在家里偷偷安装几个摄像头,关注对方有没有虐待圆圆。”苏悠乐越说越激动,越想越可行。
“想法是好的。万一别人不差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怎么办?”方正依然觉得把圆圆送回老家是最佳选择。
“我也想好了。我找苒苒,让她给介绍一个高档保姆。当然,摄像头还是得安装。”苏悠乐铁了心要让高丽琴和蒋丽蓉看看,她离开她们也能带好圆圆。
“我们可不是住在别墅区的有钱人。那种保姆很贵的,工资快和你持平了。”方正怀疑自己听错了。
“该花的钱得花,总比我或者你辞职带孩子好吧!再说,花这钱是暂时的。我们再熬半年,圆圆就上幼儿园了。到时候,我们就没这么忙碌了。再说,妈不会一直呆在老家对吗?”方正是独生子女,父母一直围着他转。蒋丽蓉不来帮他,还能帮谁?
苏悠乐难免又想起高丽琴。如果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孩子,高丽琴对她的态度会不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妈最多待到奶奶出院。到时候,奶奶要么跟着其中一个儿女住,要么大家给奶奶请个佣人。”他们同处于事业上升期,也处于开销高压期。
他们咬咬牙拿出一笔钱请保姆,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他们不请保姆,把这笔钱节约下来,存下来当抗风险金岂不是更好。
方正面对苏悠乐坚定的神情,知道请保姆的事情已经势在必行。为了避免家庭战争,他只能接受苏悠乐的选择:“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好。不过,我们没找到保姆之前,得靠自己。我待会儿就联系苒苒,介绍保姆。明天,你请假在家带孩子的同时,就抽空把传单做好和印好,到物业张贴,再到小区跳广场舞的地方发一圈。”苏悠乐态度强硬地说。
“我的确可以请假在家带孩子,可我工作也得继续。我怕没那么多时间……”
苏悠乐打断方正,刻意忽略他厚重的黑眼圈:“时间挤挤总能挤出来。圆圆的事情不能拖。我们得争取下周一前搞定保姆,否则我们就得轮流请假带圆圆。一切孩子为先,这是我们生孩子前就做好的决定。”
“好吧!”此刻,苏悠乐强势的模样极像高丽琴。方正无可奈何地点头。
“那就这样决定了。现在,我们……”苏悠乐安排完一切后,猛地想到病房里只有圆圆,“我们都在这里。你把圆圆独自丢在病房?”
“别担心。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找了巡房的护士,替我照顾一下圆圆。”方正回答。
“那也不行啊!她睁眼看不见我们,一着急又高热惊厥怎么办?”苏悠乐抛下方正,急忙冲向病房。
“现在,她没发烧啊!”方正见苏悠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这几天怎么一惊一乍的,说起风就是雨。再这样下去,恐怕下一个住院的就是她。哎,如果能找个保姆帮她分担压力,缓解一下这症状,也是挺好的。”
他真怕苏悠乐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变成高丽琴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