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啊！走，我们一起去找妈。两个人承担怒火，总比一个人直面怒火强。”方正一只手抱着圆圆，一只手拖着苏悠乐走向小区大门。

“这会儿不嫌圆圆沉呢？”苏悠乐觉得手腕都快被方正捏碎了。

“嫌啊！可我更怕你跑掉。”方正义正言辞。

“我是哪种人吗？”苏悠乐挣脱方正。

“我第一次带你来见爸妈的时候，你到了小区门口掉头就跑。”方正委屈地讲述。

“今时能同往日吗？我现在是你持证老婆。”苏悠乐义正言辞讲述同时，脚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的持证老婆，别后退啊！”方正揪住苏悠乐的细微动作。

苏悠乐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胆怯：“我是在想，我们不能打空手回家吧！这样会被邻居笑话的。我们去买点东西给爸妈？”

“好啊！小区旁边的超市太小，商品种类少。我知道附近有家大超市。我们去那家买吧！”买点东西调整一下心情也是好的。走远一点，等圆圆睡醒了，就能按照原计划回家了。方正愉快地完善苏悠乐的提议。

“好是好，可圆圆……”圆圆二十多斤重，超市步行得十多分钟。苏悠乐担心方正还没走到超市，就累趴下了。

方正看看小区，又看看圆圆。他真的没勇气冲进小区。方正抱紧圆圆：“打的去。我在超市门口座椅上等你，你去慢慢逛。”

“啧啧，这算盘算得可真精明啊！”苏悠乐打趣方正。

“一句话，去不去？”方正快刀斩乱麻。

“去！”苏悠乐转身叫出租车，却猛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喂，去不了。”苏悠乐拉扯方正的衣袖。

“天又没下冰雹，怎么去不了？”方正一边抱怨，一边转身，“啊？”他被近在咫尺的身影惊了一跳，嘴巴张得足以晒下一个鸡蛋。

“啊什么啊？臭小子，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方达拎着一口袋葡萄，喜笑颜开地看着方正和苏悠乐。

苏悠乐微笑着喊了声爸，打破尴尬。

“爸！你怎么在这里啊？”方正显得有些慌张。

“小孙女要来玩，我就下来买点圆圆喜欢吃的葡萄。”方达眉眼间写满和蔼的笑意，“愣着干嘛，回家啊！”

“那个——”方正还没做好直面蒋丽蓉的心理准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方达。

“爸，我们去买点东西再回去。”苏悠乐谢绝方达的提议。

“对，我们买点东西就回去。”方正附和。

“一家人别客气。”方达看着方正一家，清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无视苏悠乐和方正推说，拍拍方正肩膀，“抱着孩子不嫌累啊！走走回家。”

话到这份上还推说买东西，那就是真没把方达当一家人。苏悠乐和方正相视一眼，硬着头皮和方达走进小区。

小区是九十年代修建的多层建筑。绿植环绕，鸟语花香，可说是闹市中罕见的一抹静谧。

“市中心绿化这样好的老小区基本没了。环境好，楼上楼下都是认识的。有时候，家里少根葱，少点菜什么的，直接楼下摘一些。对方不仅不会生气，还非常欢迎了。真要搬走了，我还真舍不得。”方达想到最近的拆迁传闻，叹口气。

方正微微一怔，接话：“你准备提前退休，跟我们回去？”

“提前退休，怎么可能？学校是讲规矩的地方。”方达在一家公立学校当历史老师，讲课生动有趣，为人朴实善良，深受学生欢迎。

“哦。”方正失望地回应。

“我知道你想一家人在一起，对于我和你妈分居两地感到愧疚。可我们叫你回来当美术老师，你又不愿意。孩子大了，该飞就飞吧！我和你妈在你们留在大城市的时候就想通了。你也不需要觉得愧疚，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我们不帮你帮谁？分居两地也是暂时的问题。等圆圆大了，你们能够独立照顾好她，你妈就回来陪我了。”方达安慰方正。

方正听得心里泛酸，低着头，不敢接触方达的目光。

苏悠乐听懂方达的态度，积极地回应：“谢谢爸的理解和支持。”

“我倒轻松自在，照顾好自己就行。你们妈才是真正辛苦的。”方达回应。

“我们知道。我们也常觉得不好意思的，都快迈进中年了，还得靠家里帮衬。可我们也没办法。我们的工作太忙了。大城市工作和生活压力都大，要过得好一点不能不加倍努力。”苏悠乐积极地争取方达的支持。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不管多辛苦也得努力走下去。你看再苦也苦不过二万五千里长征！1934年10月，党中央和中央红军被迫离开中央革命根据地，向湘西前进，开始长征。那时候……”方达开启滔滔不绝模式。

方正和苏悠乐一路点头称是，知道进了家门。方达才依依不舍暂时结束话题：“丽蓉，儿子他们回来了。”

正在打扫清洁的蒋丽蓉连忙放下抹布，从卧室走出来：“哟，让我看看小公主。”蒋丽蓉见圆圆睡了，忙把方正带到卧室，让他把圆圆放在床上。

“妈，昨晚对不起。”方正安顿好圆圆后，主动承认错误。

蒋丽蓉当没听见，拿起抹布继续打扫：“家里还没打扫完。你到外面去玩。”

“我帮你打扫吧！”方正抢夺蒋丽蓉的抹布。

蒋丽蓉紧拽抹布，坚定拒绝：“不用。别耽误我做事，出去！”

方正被蒋丽蓉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松开抹布：“我在外面等你。”方正看着蒋丽蓉忙碌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灰头土脸地回到客厅。

“你妈不让你帮忙？”方达豁达一笑，“她也不让我帮忙。家里是她的主场。你们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去洗葡萄。”

苏悠乐“蹭”站起来：“我来吧！你们聊聊。”

“安心坐下。你们难得回来一趟，玩就好。”方达偷偷地指了指蒋丽蓉，压低声音说，“你妈要知道我让你洗葡萄，非得数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