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家，怎么可能缺东西？”蒋丽蓉忍住对在外面用餐卫生情况的数落，“天天做饭累了，出去吃吧！”

“累了就休息，我们来做。”苏悠乐继续游说。

“对，妈尝尝我做的蒸鱼。虽然比不上你做的红烧肉，但味道还是不错的。”方正提到红烧肉就觉得心里难受。

“我做的咖喱烧牛肉也还不错。我马上网购。你和爸平时辛苦了，今天就享受一下我们做的午餐。”苏悠乐忙拿出手机，准备订一小时送货上门。

“快十二点了，你才买食材，等做好饭，还不得快两点了。两点才吃午饭，晚饭准备几点吃？安心坐着玩，等圆圆醒了就出去吃饭。今天，我请客。”蒋丽蓉估计加重最后两个字。

当他们是客人啊！这是故意疏远了。方正像遭遇了雷劈，脑袋乱哄哄的。苏悠乐想要放弃，可看看身后没有退路，只能屡败屡战。

“妈都是一家人，哪里分你我。一家人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出去吃就出去吃吧！妈请客，我们给钱。”苏悠乐不给蒋丽蓉拒绝的机会，抢着又说，“妈可别和我们客气，当儿女的空手回来，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我们知道妈疼我们，不在乎这些。不过，我们当父母的得给圆圆做榜样，希望妈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苏悠乐的话语就像浓雾中的灯塔，让方正重新找到方向：“对，儿子大了。你别什么都抢着你做，得给儿子和儿媳妇孝顺你的机会。”

蒋丽蓉打量方正，又看看苏悠乐：“你们可真够孝顺的。”

方正低垂脑袋：“妈，对不起。”

“不敢当。你让我有空照顾你奶奶和你爸，哪对不起我了？”蒋丽蓉的心房被苏悠乐的话语撬开一条缝隙，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也跟着泄了出来。

自责感笼罩在方正心头，让他忘记拟定好的计划，组织好的语言。

方正不给力，她得撑住。蒋丽蓉把情绪宣泄出来，总好过假装和睦，实则避而不谈。

“妈，这事我们有错。但我希望你听我解释。”苏悠乐快刀斩乱麻，九分真一分假的说，“我妈本来是要来给我们带孩子的。可我嫂子意外怀孕了，还出现流产征兆。无奈之下，她只能留下照顾我嫂子，继续帮他们带孩子。”

方正知道苏悠乐的难处，仅是看了一眼，就保持沉默。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把事情掀开谈，我也不回避。我和小正相处了几十年，和你也相处了好几年。我在里面眼中是不讲理的人吗？”方正和苏悠乐摇头，蒋丽蓉又说，“一家人就该以诚相待。你们家出了事，你妈不能帮忙带孩子，我可以理解和包容。甚至，如果她有需要，我们也能伸出援手。我对你们掏心掏肺，可你们怎么对我？撒谎！”

蒋丽蓉本着有问题找儿子的原则，瞪向方正：“你从小我怎么教导你的？为人要诚实正直。你小时候从不撒谎的，怎么长大反倒……小正啊，小正，你太让我失望了。”

蒋丽蓉冷冽的目光投过来，让方正感到脸上被泼了一盆冰水：“妈，对不起。我知错了。”

她有错她认，可她只是次要责任，不是主责。蒋丽蓉把方正数落得爽快，她也听得明白。这是骂着儿子，教育儿媳妇了。不过，她可没让方正撒谎。

“妈，对不起。我应该直接和你沟通，而不是让阿正和你沟通。他是你儿子，是苏家的女婿，夹在中间或许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全怪我最近忙，前期没有深想这事，后面也没继续跟进。”

“不！这不怪乐乐，全怪我。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对你说，拖到后面就变成了没勇气，最后就变成了撒谎。其实现在想想，你是我妈，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方正不愿蒋丽蓉误会苏悠乐，把责任揽得干干净净。

“你倒疼你媳妇。”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让蒋丽蓉心中越发堵得慌。

“我也心疼妈。”方正连忙上前一步，轻拍蒋丽蓉的后背，给蒋丽蓉顺气。

“你少气我，才叫真心疼。”蒋丽蓉态度有所缓和。

“以后一定不敢了。妈，我错了。”方正学小时候做错事那样，低头哈腰，拉扯耳朵。

“小时候皮，现在还皮。”蒋丽蓉敲了敲方正的头，算是接受方正的道歉。不过，她接受道歉，不等于怒火消退。

蒋丽蓉重新捋了捋思路，又说：“我不在，谁照顾圆圆？”

“隔壁的汪奶奶。”方正老实回答。

“她倒是个好人。所以，你们就有恃无恐，生怕我抢着照顾圆圆，撒谎让我以为乐乐的妈在带孩子。我也真信了。反正我们彼此关系不怎么样，也不会没事相互联系。这个计划挺完美的，继续吧！”蒋丽蓉一气方正和苏悠乐撒谎，二气方正和苏悠乐故意疏远她和圆圆。

“继续什么？”方正愣住。

“让汪奶奶带孩子啊！我正好乐得清闲。”蒋丽蓉心中有气，不愿意轻易消减。

“这个——”方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汪奶奶是权宜之计。”苏悠乐急忙接话，“当时，奶奶的病情没稳定，我嫂子的情况特紧急，我和阿正的工作特忙，圆圆还在生病中……思来想去只能先给圆圆找个保姆，等奶奶这边病情稳定了，再和妈商量圆圆的事情。汪奶奶确实不错，但总归是外人。圆圆只有交给至亲才放心。你看你在家的时候，圆圆身体多棒，长得多好。这段日子，她都瘦了。”

“那是，圆圆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了若指掌。”苏悠乐夸奖的话语让蒋丽蓉很受用。

“谁能比得过我妈啊！又懂照顾人，又懂做美味，还会教育人。我们小区提起你和圆圆，谁不竖起大拇指啊！”方正再接再厉。

“因此，你们觉得汪奶奶没我照顾得好，又急急忙忙回头来找我？哼，如果不是昨晚无意中揭开亲家母不在的事实。我还真傻兮兮地跟你们回去了。”蒋丽蓉叹口气，“你妈在你心中等同于善良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