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留言让苏悠乐的脑海里浮现出整个事件的缘由。

今天轮到方正接圆圆，本来方正准备自己亲自前往，或者让唐青松帮忙。可是，公司突发紧急事件让他和唐青松都没办法前往。于是，他给苏悠乐打手机，可苏悠乐忙于工作没接。因此，他给苏悠乐发了条短信，理所当然地认为苏悠乐一定能看见，并且照办。

结果显而易见，苏悠乐没看见。方正的理所当然导致圆圆没人接。

苏悠乐想到圆圆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无助哭泣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

“可恶！”苏悠乐拨通方正手机。

方正快速接听：“老婆，我在接圆圆的路上，接到圆圆再聊。”说完，方正切断通话。

“借口。”苏悠乐咬牙切齿地再次拨通方正手机。这一次，她准备不管三七二一臭骂方正一通再说冷静商谈。

可手机刚拨通，理智让她切断通话。方正正在开车，要是她痛骂方正时出点交通意外，那会让她追悔莫及的。

忍住！见面后给他一耳光。苏悠乐深呼吸，发条短信给方正。

【苏悠乐】我马上去幼儿园。你接了圆圆以后，在幼儿园门口等我。

苏悠乐看了眼电脑上没完成的工作，心烦地关闭电脑离开。赶往幼儿园的路上，她继续忙着沟通协调工作，并向项目组内留下来加班的同事致歉，表示会尽快赶回来和大家一起奋战。

苏悠乐赶到幼儿园时，方正和圆圆在校门口等待苏悠乐。方正低垂着头，眼睛专注地盯着手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击着。圆圆背着书包，低垂着脑袋，迎着寒风站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雪山上孤零零的野花。

做错事了，不想办法弥补，反倒把女儿晾在一旁！苏悠乐鼻头泛酸的同时，气得浑身发抖。

“方正！”她三步并成两步，冲到方正面前，夺过方正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手机，手机，手机。你把圆圆丢在一旁，只顾着玩手机。圆圆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发什么神经？我在忙工作。她呆在我身边能出什么事？”方正捡起手机。

手机屏幕裂成蜘蛛网状，触屏功能失灵。方正气急败坏地尝试重启，可手机关掉以后再也无法启动。

“看你干的好事！”方正压住怒火，冷漠地说，“你带圆圆回家，我回公司加班。”

“方正，我不是你家的保姆。”苏悠乐推了掌方正，阻止方正离开，“我干的好事？你真会颠倒是非黑白。今天该谁接圆圆？你！可你做了什么？你把孩子丢在学校不管。全校放学了，就剩下她没接。你有没有想过圆圆的感受？”

“我以为你接了。”方正底气不足地说。

“你有看见我回消息吗？你哪来的底气确定我有空？”苏悠乐反问。

“我工作忙忘了，以为你看见了。”方正解释。

“谁工作不忙呢？再忙也得关注孩子。这不是你第一次因为工作忘记她了。上次，奶奶病危的时候，你把圆圆忘了。这次又这样。工作和圆圆到底谁才是你孩子？”苏悠乐把圆圆拉到身边数落方正。

“事不过三。”方正摸摸圆圆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圆圆会理解和原谅爸爸对吗？”

圆圆低头盯着地面，默不吭声。

“圆圆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有一有二，第三次也不远了。你根本不值得信任。”苏悠乐红着眼，冷笑。

“我怎么不值得信任呢？你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该担负的爸爸责任，我一点儿都没少。该交回家的钱，我向来也是只多不少。你还要我怎么样？”苏悠乐的冷笑如同针尖刺痛方正的心。

“你还有脸说这些！你把钱交回家，我没交吗？你工作，我没工作吗？你要弄清楚，不是我要你怎样，而是你该怎样。婚姻不是开公司，我和圆圆也不是你雇佣的员工。钱是责任的一部分，但却不是全部。”苏悠乐义正言辞地说。

“我又不是只给钱，不管事。我能做的我，我都做了。我最近又要忙工作，又要忙漫画。我是分身乏术，你能不能别给我再添堵？”方正忽然觉得站在他对面的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他的班主任。

“不是我给你添堵，是你自己找堵。你觉得我和圆圆添堵，何必结婚和生孩子？”方正逃避错误的态度让苏悠乐火上浇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方正听得上火，烦躁地嚷嚷：“你出现分歧就上纲上线。你以前不这样啊！你别总挑我的刺，你也反省一下自己。最近，我比以前忙一些，但拿回来的钱也多了。我在家里做的事，不仅没减少，反倒还增多了。我就不懂了，我对这个家里的付出增多，你不仅不夸赞，还认为我做得不够好。到底谁变呢？”

“哟，真是天大的委屈啊！你要算清家里的事，我就跟你算。你做的事变多，我没变多吗？你收入增加，我没增加吗？无非就是《方猪日记》火了，你手中项目看见爆红的曙光了。你就看我这糟糠之妻不顺眼了。我……”

忙于争吵的苏悠乐和方正忽略了身边的圆圆。圆圆对他们吵架的内容一知半解，但是她认定爸爸嫌弃她，妈妈好像也不太喜欢她了。她联想到父母近期的巨大转变，心中涌现她无法承受的伤心和愤怒。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皮球，苏悠乐和方正的争吵声就像注入皮球的气体。他们吵得越厉害，她就撑得越大。

终于——

“嘭”！她觉得自己爆炸了。

“啊——！”圆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断苏悠乐喋喋不休的讥讽声。

方正和苏悠乐猛地看向圆圆。

“好吵，好吵！”圆圆双手捂住耳朵，摇头后退。她的眼里一片猩红，却没有一滴眼泪。

“圆圆，我们不吵了。没事了。”苏悠乐发现圆圆状态似乎不对，柔声靠近圆圆。

“看，孩子都嫌你吵。圆圆别怕，妈妈不吵了。”方正以为圆圆只是讨厌苏悠乐的喋喋不休。

“好吵，好吵！”圆圆拒绝苏悠乐接近，伸出手指用力钻耳洞，表情痛苦而凌厉。

苏悠乐一把抱住圆圆，阻止圆圆钻耳洞的行为：“圆圆冷静，爸爸妈妈没吵了。别怕！”

圆圆像被猎人抓住的小兽，拼命挣扎。苏悠乐怕弄伤圆圆，不敢抱得太紧。圆圆的右手挣脱苏悠乐的禁锢，张嘴咬向手腕。

“圆圆别伤害自己。”苏悠乐企图阻止。圆圆却咬得更加用力，仿佛她咬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鸡腿。

方正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急忙蹲在圆圆身边：“圆圆松口，乖。”

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流下，猩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愣着做什么？帮忙啊！”苏悠乐用力全身力气禁锢圆圆，防止圆圆其他自残行为。

“在帮啊！我在劝她。宝贝乖，松口。”方正焦急地说。

“你说几句，她就能松口，还会咬出血吗？你把她嘴巴掰开。”苏悠乐刚说完，圆圆咬得更加用力。

“哟，你不疼吗？再用力，肉都被要掉了。”方正尝试掰开圆圆的嘴巴，却又怕用力过猛。折腾好一会儿，圆圆不仅没松开口，反倒血越流越多。

方正担心急了，却无计可施：“宝贝，爸爸求你别伤害自己了。都怪爸爸，忙晕了头，加自以为是。我以为妈妈回来接你的，真的。可是，她没来，我也没来。抱歉，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伤害自己了。”

苏悠乐放弃对圆圆的禁锢，撸起衣袖，把手臂递给圆圆：“乖，别伤害自己。你要气，就气爸爸妈妈没照顾好你。你要伤害，就伤害妈妈，别伤害自己。”苏悠乐的脸庞和圆圆的脸蛋紧贴在一起，蜂拥而出的眼泪浸湿圆圆的肌肤。

“妈妈肉少，你还是咬爸爸的吧！”方正也把手臂，递到圆圆嘴巴。

圆圆看看方正，又看看苏悠乐。她从魔怔状态回神，放松牙齿，发声大哭：“疼，妈妈疼。爸爸血，好多血。”

圆圆缩在苏悠乐怀里，看上去虚弱和胆怯，却显得那么真实。

“别怕，别怕。爸爸给你止血。”方正翻遍全身，也没找到止血的东西，“老婆，你有纸巾吗？”

“纸巾不够干净吧！”苏悠乐紧搂着圆圆回答。

“吹吹。”圆圆把受伤的手递给苏悠乐。

“吹吹又不能止血。我看最近的药店在哪里？”方正拿出手机搜索。

“别找了。”苏悠乐打断方正，“圆圆书包里有干净的隔汗巾，你拿出来，给她简单包扎一下。我们把她带到医院，让医生给她做专业处理。”

“还是你想得周到。”方正急忙从书包里找到隔汗巾，再给圆圆做简单的包扎。

恐怖的咬伤看得方正和苏悠乐揪心，无比懊悔当着圆圆的面吵架。只是，时光不会倒流，世间没有后悔药。他们只能一边经受灵魂的拷打，一边送圆圆前往医院。

圆圆被自己咬伤自己的行为吓坏了，蜷缩在苏悠乐怀里，片刻也不愿意离开。苏悠乐再苦再累也心甘如怡地紧抱着圆圆，生怕圆圆再次失控。方正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护着苏悠乐和圆圆，挂急诊看病。

医生一边检查圆圆的伤势，一边说：“这是哪家小朋友咬的？下口也太狠了，再多用点力非得咬下一块肉。”

苏悠乐后怕不已：“辛苦医生给她处理一下。女孩子最好不要留疤！”

“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呢？孩子和孩子闹矛盾，交给孩子处理没错。但是，你们家长不能当成没看见，要时刻关注事态发展。该出手时，得出手。这没咬伤重要血管还算好的，要位置再偏一点，把血管咬破，那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医生严肃地看向苏悠乐和方正，“现在也不能轻视。人的牙齿有很多细菌，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悠乐和方正点头称是。圆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轻声说：“我自己咬的。”

医生猛地一怔，看向苏悠乐和方正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