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乐想到长着翅膀飞走的人民币，心疼地说：“周一到周五的减少两次，周末的减少一天。先这样，效果不要再想办法。学校兴趣班的费用退不了，我问问周末参加的那几个兴趣班，看能退部分课时费吗？实在不行，看能不能改到以后。”

苏悠乐的服软让方正十分受用，语气柔了下来：“都听你的。钱的事就别头疼了，孩子没事才是最大的幸运。”

“我明白，花钱买教训呗！兴趣班的问题解决了，接她的问题又头疼了。最近，我们都很忙，她上完兴趣班再去接她，经常还得靠朋友帮忙。她不上兴趣班，麻烦就更大了。”苏悠乐揉搓太阳穴。

“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的是全方位的保姆。最好，她不仅能照顾圆圆，还能照顾这个家。”方正打量颇为脏乱的客厅，“你找熙苒帮忙寻觅一下。贵就贵点，重要的是舒服。她能照顾圆圆，也能让我们回家有口热饭，还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说的是妈吧！”虽然婆媳间难免有点摩擦，但是蒋丽蓉照顾圆圆时，家里时刻充满温暖和干净。

“妈在忙拆迁。保姆能做到的事，何必麻烦妈。”他何尝不怀念蒋丽蓉在的日子。那时候，他吃完饭，碗一扔，就前往书房了。有工作忙工作，没工作玩游戏。谁也不会说他不顾家，也不会闹腾他不陪圆圆。

最近，他和蒋丽蓉联系时，不止一次提起让蒋丽蓉回来。蒋丽蓉都找借口推脱了。明显不是奶奶不想孙女，而是婆媳矛盾还没化解。做儿子的夹在中间，帮谁也不是，只能沉默维持现状。

“你问过妈？”苏悠乐问。

方正支支吾吾点头。

这都好几个月，拆迁的事要敲定也该敲定，敲不定也就搁置了。这种时候，蒋丽蓉还提拆迁，纯粹找借口。蒋丽蓉要么抱着看戏的心理，等着他们无力照顾圆圆，求她回来；要么她在老家呆着逍遥自在，不想回来。

苏悠乐刚被温暖的心，又变得冰凉：“你妈要像我妈那样就好了。”

高丽琴传宗接代观念明确，通俗点叫儿女偏心。她给苏旭东带孩子任劳任怨，顺带把苏旭东一家大小伺候得舒舒服服。

你质疑她一句，她立刻回你：“谁叫孩子姓苏。奶奶照顾孙子，天经地义。”

圆圆姓方，蒋丽蓉却把天经地义看成是奉献牺牲。

“你妈？你想让你妈来带孩子。”方正显然误会苏悠乐的话语。

“我哥家的二胎才出生，我妈忙着照顾新生儿了。我爸要是退休了，倒是可以找他帮忙。他挺喜欢圆圆的。”苏悠乐不想抱着未知的结果，求蒋丽蓉回来。可她又总觉得把圆圆交给保姆，不太稳妥。

“你爸和我爸都没带孩子的经验，怎么可能照顾得好？再说，你妈那性格，愿意和你爸分居两地吗？做白日梦都不现实。”最近，苏悠乐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不时凸显高丽琴发飙的身影。方正实在不敢想象面对两个高丽琴会是怎么恐怖的画面。苏悠乐没打高丽琴的主意，切实让他松口气。

“说点现实的。你妈来不来，都先请保姆。你、我和圆圆都需要缓一缓。不过，就算请了保姆，我们也必须多抽时间陪伴圆圆。她正处于对父母情感需求旺盛期。我们再累再辛苦都不能成为不陪伴的借口。你也别打加班逃避的主意。我们按照之前约定，分单双号陪伴。”苏悠乐说完，双手环抱胸前，盈盈一笑。

“感情的事情哪能分得这么清楚。圆圆对父母的需要，又不能分单双号。”方正吐槽。

“是不能分，可得有个主次。‘老婆，我得加班。’、‘去，找妈妈。’、‘爸爸想睡觉。’……这些是谁说的？丧偶式育儿，我承受不起，圆圆也伤害不起。”苏悠乐耸耸肩膀。

方正面庞微微发烫：“我尽量做到。有机会也再劝劝妈。”

只有当妈的才知道疼儿子。苏悠乐只会控诉他不顾家，可谁知道他都快被工作和生活的压力逼疯了。

“我不反对她回来。”苏悠乐要强地说。

“不该欢迎吗？”方正心里“咯噔”一声。

“她都不想念你这个亲儿子，也不想圆圆这个亲孙女。她能心甘情愿回来吗？不是心甘情愿的，必然不会开心，怎么欢迎？”苏悠乐拒绝承认对蒋丽蓉的期盼。

“还不是因为……”方正看了眼苏悠乐，不敢坦白心声，只能转移话题，“还是说眼前的事。我们要带圆圆看心理医生吗？”

“心理治疗是一个长期过程。圆圆的状态真严重需要医生的地步吗？我想先观察一下。未来一周，甚至更长时间，我们必须把重心放在圆圆身上。我们要确定她的自残行为是受到极大刺激偶发的，还是已经成为一种病态。当然，你要是觉得女儿比工作重要，那你去忙工作。后果自负！”苏悠乐把浑身的刺当成保护自己的盾牌。

“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我确实忘记接女儿，你不也没看短信吗？”手机作为寸步不离的通讯工具，苏悠乐可能把它丢在一旁没看见短信？方正至今怀疑苏悠乐的回答。

“我没回答你，你就默认我同意。你有千里眼吗？”苏悠乐担心再深究，竖起来的不是保护自己的刺，而是扔给方正的耳光，“算了，我累了。为了圆圆，这件事到此为止。”

“谁不累了。”方正发现面对苏悠乐除了疲惫，竟然无话可说。

沉默片刻后，苏悠乐把手机递给方正：“你手机坏了，明天才能买。我的手机，你先拿去用，联系一下重要的人，说明一下手机问题。嗯，作为对圆圆的保护，她咬伤自己的事，不要外传。”

“好。”苏悠乐残留在手机上的温度，顺着方正掌心抵达他的心房，“你先休息，我忙工作。明天，我们带圆圆去动物园。”

“去动物园没问题，她都对我念叨好几次了。不错，休息和我无缘。谁的工作不忙呢？更何况，我有一个随时对我虎视眈眈的上司，绞尽心思地挑我问题，赶我离开公司。”苏悠乐苦笑，“你用台式机，我用笔记本。我去准备两杯咖啡。”说完，苏悠乐走向厨房。

两人忙到凌晨一点，方正搞定工作，活动脖子：“搞定。老婆，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你先睡。我还要忙会儿。”苏悠乐专注地盯着屏幕。

方正盯着苏悠乐的侧脸，看见浓黑的眼圈和满脸的疲惫，心疼地说：“很晚了，明天再做吧！”

“明天得陪圆圆去动物园。别管我，先睡吧！”苏悠乐专心致志地对比数据，研究方案。

“好吧！注意身体，别忙太晚。”方正离开书房，心里却空荡荡的。

他回望苏悠乐纤瘦的背影，看着她苦恼挠头的动作，总觉得难以安然入睡。

“我给你拿点吃的。”方正喊了声，走向零食柜。他看着种类繁多的零食，想到苏悠乐的胃病，关上零食柜，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出现在书桌上。

“夜宵。”方正把筷子递给苏悠乐，“想到你的胃不好，就没给你拿垃圾食品。”

苏悠乐对于工作被打断本感到不悦，可听见方正后半句又倍感暖心。

“方便面不是垃圾食品？”她一边吐槽，一边接过筷子。

“加了荷包蛋，不算。”方正搂着苏悠乐的肩。

苏悠乐猛地想起他们谈恋爱第一年，方正为了给她送一份具有价值的生日礼物，吃了半个月的方便面。她事后知道这事，气方正吃垃圾食品没营养。方正却表示，吃方便面时有加蛋，非常营养。她顿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多的是感动。

“这么多吃不完，去那双筷子一起吃。荷包蛋留你一半。”苏悠乐冲方正俏皮地眨眼。

“这么营养的东西，还给我留一半。”方正夸张地惊呼，“老婆对我真好。”他偷得一吻，乐滋滋地冲去厨房拿筷子。

苏悠乐甜滋滋地拿着筷子，把荷包蛋一分为二，等待方正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