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关于伏燨被扁的作品是这样记载和描述的。
“龙猪是新石器红山文化期的产物至今约五千多年历史,龙猪为红山文化期玉器的特有形制,此种首尾相衔呈决型的形制非常典型,极富胚胎般的稚嫩感,因此又有“龙胎”的叫法,其琢磨精细,神态生动古朴,富神秘气息。现新仿件充斥市场,然多拟其形而不得其神韵。
红山文化“玉龙猪”头部似兽,身体同前面所讲的“中华第一龙”一样,也卷曲成“c”型,在头部后方钻有用于悬挂的圆孔。“玉龙猪”在红山文化玉器中更具代表性,在几乎所有介绍红山文化的资料中都有它的身影,因此现在有些学者认为“玉龙猪”是同一文化共同体的徽铭标志,有可能是红山文化先民们的族徽……”
这种描述虽然气人,好在写实,也比较强调“龙”的成分。但由于玉猪龙的外形实在特殊,考古界对于该玉器定义为猪还是龙争议颇多,居然还有人认为这是熊。
伏燨看过这段介绍,气得当时就把绝版的书籍吃了,害囚牛赔了登城图书馆古籍资料室一笔不小的费用。伏燨暗恨当时的人类闲得难受,刻什么不好,非把自己的鬼样子记录下来。还有一件更可气的事——哪吒不知从哪儿淘换来一块玉龙猪,品相很不错,雕工尤其逼真,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伏燨。
哪吒用龙筋——小时候打架,从东海龙王三太子熬丙身上抽出来的那条——把这块玉猪龙拴在腰上,每天带着这个乍眼的装饰品在天庭晃荡,得瑟了好几百年。伏燨近年来脾气收敛太多,当时自己却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哪吒居然现在还带着那块玉龙猪玉佩,这就很不地道了。
什么时候才能找个机会,把哪吒的小粉嫩脸抽成松花蛋啊!
林帅从文化公司出来,给小雁、小红各发了条微信,说自己材料送完,不到二十分钟就能赶到小红那里,然后哼着伏燨唱过的那首《好久不见》,陶醉地发动自己的黑色crv汽车。正要起步,微信提示音响了,两条信息——小雁这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小红却莫名其妙发了一个逗号,其他什么都没有。林帅一笑,估计这是鸡贼小红催自己快过去的新花招,脚踩油门向东南环线开去。
对于登城的交通状况,林帅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文化公司距离小红做展览的建材城直线距离五公里,加上掉头也超不过七公里,坐公车十五分钟也能到。汽车开上环线,林帅傻了,环线南北双方向犹如超大型露天停车场,整整排列着五颜六色的各类车辆。林帅庆幸自己没杀进主路,辅路怎么也会好一点。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帅急得满头冒汗,车在茫茫车海中纹丝不动。建材城就在马路对面,近在咫尺,掉个头就能直接开进去,自己坐在车里都可以看到对面空荡荡的停车场。林帅有些懊恼,按理说这个地方就在自己家附近,要是环保点坐公车——公交车道不堵车,还省钱。自己怎么就这么得瑟!
商家圣诞促销活动明天开始,建材城的展台今天必须布置完,眼看着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耽误过去了。林帅不停挠头,前面车辆缓缓挪动了一米,林帅赶紧从缝隙里挤出去,把车开到路边一个人行天桥下面。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小红的头像闪动,不用说,这哥们也急得够呛,估计发信息骂自己太磨蹭。林帅没有熄火,直接挂上停车档,打开双闪灯提示后面车辆,拿起手机想和小红商量个对策。
林帅是个急性子,懊恼中手机解锁密码图划了两次都没划对,她醒自己沉住气,低头认真地在屏幕上划第三次,忽然“嘭”一下撞击声,车身微微晃动,林帅惊得手机都没拿住,是不是被追尾了?
林帅来不及捡手机,抬头朝车窗外看去,之间前面两米处,一个身材短粗的光头男子,骑着一辆快散架的电动自行车,正回头怒气冲冲盯着自己。林帅看清楚状况,立刻火冒三丈。自己停的这个位置路边是一个废弃厂房的后墙,四周格外冷清,天桥一整天下来也没什么人经过。虽然环线堵车很严重,但是自行车道和人行横道上几乎看不到人,自行车道更是有大约五米以上的宽度,并排着可以走两辆汽车。这么一看登城人有素质不是白吹的,虽然这里没有监控录像,大家仍旧规规矩矩堵在行车道。林帅更来气了,这么宽的路,怎么偏偏往别人车上撞,技术也太差了。刚才听撞击的声音,碰撞力虽然不是多么猛烈,但是之后铁皮剐蹭的声音十分刺耳,估计驾驶室这边的门直到保险杠,肯定被划得很惨。林帅想罢,正要打开车窗,向对方表示几句不满——不是不想骂人,可是驾校里上课的帅警察告诉过大家,开车人不要太过为难弱势群体,能让就让一步——然后下车自认倒霉看一看车辆剐蹭情况。谁知,自我安慰的几秒钟,对方那个秃头,居然腾出左手,挑衅地举起中指。
完全不可原谅。如果放过这种不要命又不讲理的秃子,林帅觉得对不住自己曾经的绰号“江姐”。她瞪起铜铃一般的眼睛——林帅眼睛很大,小时候嫉妒她的小伙伴经常起哄叫她“马眼”,但是林帅觉得马眼形状还挺好看的,比牛眼好多了,也不去和小姑娘们计较,生活中除了特别气愤,她也不会去瞪着眼睛吓人——伸手指着对方,喊道“你怎么骑车的,还这么厉害,是不是疯了啊!”说完还想顺手在车上摸出个棍子,如果对方还来劲,就下车抽他。
林帅不是个利索的女孩子,这几天太忙,车上相当凌乱,正摸得起劲,忽然眼前光线变暗,林帅抬头,见秃头依然趴在车窗前往车里打量,脸上纹路横肉清晰可见,眼神里除了生气还透露出一丝说不出来的怪异的光芒。
“呦呵,你还敢过来?信不信我抽你——”林帅感觉脑子瞬间被火点燃,张口就要痛骂,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某种奇怪的直觉——她无意中往副驾驶方向瞥了一眼,只见一个带着土黄色大皮帽的人,呲一嘴黑牙,正摸着车前机盖,向秃头坏笑使眼色。
林帅第一感觉有点奇怪,首先,自己停车时明明打量过四周,这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藏不住,根本就没有人,黄皮帽是怎么冒出来的?还有,秃头撞自己的车很偶然,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类似帮手的家伙?第三,就算帮手,不应该一脸愤怒向自己讨说法吗,但是他却笑得诡异,在笑什么?
林帅真佩服自己在短短一秒钟之内竟然想了那么多,分析能力超级厉害,不知这样聪明的女友戴瑞克会不会感到特别欣慰,所谓“女子不够美、还能凑智慧”。
思路跑得快看不见的时候,林帅强迫自己回到可怕的现实,黄皮帽的出现令她颇感意外和惊讶,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暴怒在瞬间冷却下来,赶忙不动声色往后视镜扫了一眼。车的右后侧,居然也站着一个裹着灰大氅的男子,头发鸟窝似的凌乱,颜色倒乌黑油亮。
林帅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车居然被三个精壮大汉包围了!
除了骑电动车的秃头,那两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会不会有其他人陆续跟着,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彻底将自己的车遮挡严实?此时环线有的是人、有的是车,但是大家都急着赶路,能分神关注路边一辆汽车的恐怕没有。此时,距离秃头趴到车窗上,不过一、两秒的事,难为林帅还依稀想出个门道。林帅咽了口唾沫,有些头大,手脚冰冷。现在怎么办?林帅坐得端正,脸上表情尽量保持气愤和不屑,想趁机捡起手机打电话求助。秃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的脑袋几乎完全贴在窗上,并没有张牙舞爪地谩骂指责,只是冷酷地盯住车内的人,一种阴狠的压迫感袭来,林帅感觉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压制着,动弹不得。更恐怖地,秃头忽然抬手,猛地抓住车门,拼命向外一拉……
牛教授一脸疲惫,浑身脏兮兮,拖着脚步走在小区里。邻居们看了,不由得惊讶又担心地问道:“您这是去哪儿了?脸色不太对啊!”
能好看得了吗?最近登城十分不对头,昨天囚牛相约大倪聊聊。大倪心血来潮,非约在老七映罗山的山洞里,说那里清净。本意是没错,但是昨天傍晚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刚飞出洞口,法力不知怎么就没了,先后从半空掉落下来,好在一开始也没飞多高。
这两个浑身是土,气质差别有点大的老头儿费了好半天口舌,才在公园管理员热辣而意味深长地审视下,特别没脸地互相搀扶着走出景点。
囚牛、大倪出门时想着聊一会儿就回家,都没带手机,现在虽然身上还揣着几十块钱备用,但是想从映罗山打车回去纯属妄想,公交车也下班了。囚牛一向乐观,向大倪建议道,两个人不妨用这次机会畅聊一宿,溜达回登城。大倪一嘴京片子骂了半小时,直骂得口干舌燥咳嗽不止。之后无奈地和囚牛步行到腿抽筋,方才回到大智禅寺自己店里。囚牛回到城里,天已经大亮,赶紧挤上一辆公交车。正值早高峰,囚牛被挤得五脏六腑各种翻腾,还好不多时就有人给“老人家”让座。
囚牛和邻居敷衍几句,说自己陪几个国外朋友畅聊,忘记了时间。邻居还称赞牛教授童心未泯,能玩儿得这么尽兴。囚牛苦笑着快步回到自己单元,见伏燨躺在沙发上玩游戏,急忙问道:“法力失效的事你知道了?”
伏燨脸色如常,没听见似的。
囚牛会意,稍感放心,随后追问道:“那就不是其他人暗中作怪了!怎么回事?这事和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