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来得猝不及防,让唐安菱顿时怔在当场。
山下渔村?临海之地?
她,她和阿善终于做到了?他们成功穿过了万寂山脉?
虽想确认,但为了不引人怀疑,唐安菱还是忍住激动。
权三在问阿善得不到回应后,面露疑惑地看着他。
唐安菱赶紧上前解释道:“权大哥,家兄,咳咳……这里稍有些问题。”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权三恍然大悟,看唐安菱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同情。
也因为唐安菱的这句话,让权三对她唯一的一点怀疑也散去。
“夏海,我受伤走得慢,你先送他们回纪叔的屋子,也让纪叔不用担心。”
这位叫夏海的年轻人倒是长得挺俊秀,看了一眼阿善怀中昏迷的小默后,示意唐安菱他们跟着他走。
三经转手,几人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在雨势渐小的时候,唐安菱终于在远处半山腰,看见几间木屋掩映在一片翠绿之中。
木屋外有着一片小竹林,此刻湿哒哒的竹林下,一道灰色身影正撑着竹伞站在那里。
“纪叔。”夏海开口唤道。
竹伞微抬起,露出伞下的人来。
竟,竟是一位盲人?
那人眼上敷着一条三指宽的灰色绷带,面容刚毅。
虽打扮朴素,但一身的气度却看着并不像普通的乡野村夫,也称得上是一位帅大叔。
“夏海?可寻到容阳了?”
被称作纪叔的中年男人开口带着急切,显然他之所以等在这里,便是在等消息。
夏海的语气有些泄气,“雨太大,至今未寻到容郎中的下落。”
容郎中?失踪的人竟是一位郎中?还住在这深山之中。
这会不会是阿善的又一次机会?
这下连唐安菱也开始在心里祈祷那位叫容阳的郎中能平安归来。
纪叔的脸上浮起失望,他突然鼻子嗅了嗅,蒙着绷带的眼睛向着唐安菱的方向望来。
“几位是?”
竟然光凭着味道便能知道不止一人?
以前唐安菱一直自认为自己的鼻子很灵,只闻味道便能辨认出这道菜是如何做出来的。
但她可没有闻一闻,便能闻出有陌生人的本事。
在她开口之前,夏海已经将她的来历道出。
“这位姑娘和兄长还有幼弟在山中迷了路……”
纪叔听闻还有昏迷的孩子,不再细问,“姑娘请进屋。”
“多谢。”
他们进的是最左面的一间木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
几件桌椅,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只弓,还有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这位纪叔莫是山中的猎户?
里头的卧室也只简单陈设着床和衣柜。
这位纪叔虽是个瞎子,但举止间倒不像个眼盲之人。
示意小默可以躺在床上,又从一侧的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和家兄换上。
方才夏海在介绍唐安菱一行人时,告诉纪叔,这位姑娘的兄长是个愚儿。
果然人传人,虽不是刻意,但话却是会自动变了意思。
她此前明分告诉权三,阿善的脑子有点问题,转眼阿善在夏海的口中便成了愚儿了。
愚儿说的难听一点不就是傻子嘛。
罢了,阿善这种情况,解释多了倒是会令人生疑,随便他们误会吧。
有干燥的衣服,她怎么会嫌弃?
唐安菱再次道谢,并感慨自己的运气真好,一出山便遇到的都是热心人。
夏海生起一盆火送进房里时,纪叔听到外面动静急急往外走去,这回回来的是权三。
纪叔又是照例询问可找到人?得到的依旧是失望的结果。
这时阿善突然走到门边,将门关上,随后背对着唐安菱,就那样湿漉漉地站在门边。
他这是示意她换衣服?
此前的怪异念头再次浮上心头,阿善怎么越来越像是个正常人了呀。
难道其实韩郎中替阿善解了毒?
可若是那样的话,为什么阿善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没对她喊打喊杀,还像以前那样听她的话呢?
看着阿善衣摆上不停往下滴落的雨水,唐安菱也不耽搁,连忙换下湿漉漉的衣服。
这才发现纪叔拿来的衣服竟都是新的。
顿时心中很是感动,对陌生人都如此考虑周到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
“阿善,我换好了,你换吧。”
她背过身子,去探昏迷中的小默的额头。
在放上床之前,夏海已经帮着把湿透的小默给脱了个精光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个严实。
大雨冲刷了那么久,虽不是冬天,小默的身体也冻彻骨。
虽房中燃着火盆,但小默的额头还是一片冰凉。
不行,小默需要喝一些姜汤来取暖。
心中惦记着姜汤,唐安菱问阿善:“阿善,你换好衣服了吗?”
问完才想起阿善不会说话。
盘算了一下时间,猜他应该是换好了。
转头却是又不小心撞见一幅美男换衣图。
阿善已经穿好衣服,但却还来不及拉上胸前衣襟,所以唐安菱转头正好看见他劲实的腹肌。
“你……你……你快拉好衣服。”
唐安菱之所以开口,是因为在她转头迎上阿善幽黑的眸子时,男人突然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看着她。
那种该死的错觉又来了。
她再次感觉眼前的人是个正常男人,而不是没有感情的血侍。
纪叔虽忧心人还未寻到,但却是考虑周到,已经吩咐夏海去熬姜汤。
唐安菱闻言也想去厨房帮忙。
刚看见那刺激的一幕,她眼下面对阿善有点不太自在。
准备离开阿善却是突然拉住她的手。
当着外人的面,唐安菱只得问道:“哥哥,怎么了?”
却见阿善拿起方才纪叔放在一旁的干棉布,站在她面前替她擦拭起头发来。
她的头发确实还滴着水,,但因为不好意思穿别人的衣服,还要麻烦人帮她熬姜汤。
所以唐安菱只胡乱将湿头发缠在头上。
眼下因为阿善这亲密的举止,让唐安菱整个人身子都僵住。
阿善他……他……
她抬头看向眼前正认真给她擦头发的阿善。
是的,她怎么那么迟钝。
现在的阿善虽还是面无表情,却不再如以前那般死气沉沉。
眼下他的脸上分明是认真和专注,像是他此时在做着的是一件十分重要之事。
阿善……他……真的恢复了?
“唐姑娘,家兄虽然……嗯,但当真护妹。”
一旁腿受伤的权三坐在椅子上,突然开口。
纪叔看不到眼前画面,他突然转头看向外头,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再次听到了什么。
不待他出门,外面已经飘来急切的呼喊声:“纪叔,容叔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