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的惊讶声终于拉回了唐安菱的神识。
她转头看向小枝,目光带着询问,女人怎么了?
女人不能穿男装?
女人不能做菜?还是女人不能出现在庄子里?
因对眼前的小枝没什么好感,所以唐安菱的眼神也算不得和善。
其实平日里唐安菱极少毫不掩饰地如此对待一个人。
之前便是厌恶杨二癞,她见到他也是表面一幅笑眯眯的模样。
但对这位小枝姑娘,唐安菱却完全不想遮掩对她的不喜欢。
大概有的人天生便合不来吧,更何况是这种自己本身也是下人,却总是端着一幅瞧不起人的高高姿态。
小枝长年跟在主子身边,察言观色自是一把好手。
感觉到唐安菱对她的不喜,顿时心里浮起怒意来。
这乡巴佬不想着巴结她,竟还敢如此对她?
她还真想说出个女人不能扮作男人的理由来,但在唐安菱的目光下,竟是发现寻不到借口。
寻个外人私自进山庄的罪责吗?
可是今晚这顿晚膳主子们吃的极为满意,说不定还会嘉奖她。
小枝气得银牙直咬,越看唐安菱越不顺眼,却不得不依旧在前乖乖带路。
穿过一段回廊,终于到了主厅。
远远看着灯火通明的主厅里坐着四个人。
唐安菱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顿时松下一口气。
那四人中,没有那位船上见过的林公子。
看来这位林少爷只是同姓的别人。
小枝敏感的感觉到身边的唐安菱看见厅里的人后,整个人开心起来。
心中再次唾了一口,故意这幅打扮,怕是想引得主子们的注意吧。
唐安菱哪知道小枝已经将她看作是一个想通过做菜,来攀龙附凤的人。
进了房间,小枝向着江家三小姐江月软声细语道:“小姐,这便是做菜之人,郑管事说这是他家亲戚,因为胡厨娘手受了伤,不得不让她来应付着炒几个菜,倒是正好合主子们的胃口。”
小枝这话其实想表达两个意思。
其一,郑管事家的亲戚私自来庄子里,其二,是在没有办法下才让她应付着炒几个菜,并不是她厨艺多高,只是正好合主子们的胃口。
小枝禀报时,唐安菱已经不动声色偷偷打量了几人一眼,又赶紧将头埋低。
尽量让他们以为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如此才不会引人注意。
小枝话中的意思她自是听得出,却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所谓贵人们吃的高兴,即便因为她是外人私自进庄子里,便是没有赏,总不能还要受罚吧。
三个男人倒是气质完全不同。
主位上的男人,一身黑衣,气息内敛,看着不太好相处。
坐在左侧的男人,一身绛紫华服,满身都透着爷很有钱。
刚才唐安菱目光落过去时,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他挑了挑眉,对着她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而坐在右侧的男人,身着一身宝蓝,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性子应该很温和。
这三个男人虽气质各不同,但却有着一个相似点,那就是都长得极为出挑。
唐安菱不禁有些疑惑,这南楚国出美男吗?
怎么穿越到这里后,短短几个月所见到的美男,比她上一世活了二十多年还要见的多。
倒是江家三小姐江月的模样有些出乎唐安菱意料之外。
江月也长得极美,只不过她以为见到的江月一定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没想到江月的打扮倒更像是某个闯江湖的女子。
没有锦衣华服,头上也没有过多朱钗,打扮的很是干净利落。
是了,郑管事说过,自从大公子江霖深居内宅养病后,如今江家的硕大家业是由江家家主江沉和三小姐江月一同管理。
一个需要经常抛头露面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是那闺阁里的小姐的模样呢。
小枝的话音刚落,江月转头看了小枝一眼,只看得小枝心里一个咯噔。
忙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江月却是没再理她,而是对着唐安菱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唐安菱实在装不出诚惶诚恐的模样,点了点头:“是。”
这刚开口便被江月识破身份,“原来你是女子呀。”
江月的语气竟是带着几分欣喜。
咦?为何知道她是女子后,江月像是很开心?
又道:“你为何不敢抬头?莫不是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笑,没有盛气凌人,倒是让气氛轻松了不少。
这江月的直接性子让唐安菱对她心生几分好感。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作为主子的没有表现的高高在上,怎么身边丫鬟却时时将自己当做主子一般。
于是唐安菱干脆站直了身子,将低垂的头抬起。
“是你!”坐在主位上的那名黑衣男子突然出声,这下不但是唐安菱,连其他人也不由面露好奇看向他。
“二哥,你认识她?”江水问道,原来这黑衣男子便是现如今的江家家主江沉。
那么另外两位便好辨认了。
那位一身紫衣华服的必定便是宫少爷,而那蓝衣的便是林少爷了。
因为江沉的这两个字,唐安菱浑身肌肉绷紧起来。
是了,江家家大业大,江家家主又怎么可能没有去过内陆。
以她魔头之女的大名,江沉在某个时候见过她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他真认出她来,她该怎么办?
再一次逃亡?直接离开南楚国?
一瞬间唐安菱脑子里想了无数条后路。
但江沉下一句话却是让她紧张的心顿时松懈下来。
“你是否会医?”
江沉黝黑的目光灼灼看着唐安菱,让她顿时一愣。
在内陆唐绥的记忆还没有出现呢,那时的她对医术是一窍不通。
他为什么问她是否会医?难道她在什么时候救过人被他看到过吗?
脑子飞转间,唐安菱想起当初在海清镇城门前救郑武时,当时有一辆黑色马车经过。
难道说那时候,里面的人是江沉?
江沉的这个问题不像是随意问问。
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唐安菱,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唐安菱突然就明白江沉问她这个问题目的为何。
以江家的财力,请的郎中必都是医术高明之人。
但如今江家大公子却依旧无法出现在人前,这便说明他病的极重,看了太多郎中都无效。
这江沉莫不是见到她当时给郑武检查的手法异于寻常郎中,想让她去给江家公子诊治试试?
不管是不是如她猜测的那般,唐安菱摇摇头道:“我不会医,我只会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