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拓跋野才明白原来他还是怕死的。
也终于清楚的感知道,眼前的拓跋睿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性子温和的四皇弟。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他曾是血侍呀。
血侍那也相当于是一头只会听主人命令,没有任何感情的野兽。
而他今日来自爆秘密,彻底激怒了这头蛰伏的野兽。
轮椅上的拓跋野开始奋力挣扎,直到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开始涣散,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时。
拓跋睿才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再次接触到久违的空气,拓跋野如同一个溺水被救上岸的人,瘫在轮椅上贪婪又狼狈地大吸气。
拓跋睿站在一侧依旧赤红着眼看着眼前如同一只落水狗的男人。
他努力隐忍,控制体内的杀意。
灭师门的仇人竟然是他们,和他流着同样的血脉人,原来是他连累了师门。
他错了,一直都错了。
想起那一剑,拓跋睿眼中的赤红渐渐散去,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
唐烈虽用各种酷刑把他练成了血侍,但同样也相当于间接救了他一命。
若他和唐烈之间的仇恨就此相抵消,那么她呢?她又有什么错?
她救他,爱他,还让他重新恢复神志,可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拓跋野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不能杀他,否则失了为师门报仇的资格。
折磨一个人有许多方式比死更难受。
他会让他们为曾经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但现在,他只想见到她。
“来人,送三皇兄回府。”拓跋睿声音平静,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今的她在世人眼中已死,他自然不能让拓跋野看出什么来。
他的隐忍落在拓跋野眼中,只当他在克制杀他的冲动。
死亡的恐惧散去,拓跋野心里很满意。
方才拓跋睿看来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他果然不敢杀他。
很好,很好,接下来他定会对拓跋齐动手。
他的计划成功了,哈哈哈!
他的这位高高在上的四皇弟呀,便是报了师门之仇又如何呢?
因为误会,他已经永远失去他心爱的女人了,哈哈哈哈,余生活在悔恨中吧。
就像他此前所说,他不好过,谁也别好过!
拓跋野刚被人送出太子府,拓跋睿便招来了纪成丰。
这一次他再无遮掩直接问道:“她在哪里?”
在纪成丰面前,他不必伪装,拓跋睿的眼神中重新浮起痴狂来。
联想到方才三皇子拓跋野的脖颈上的青紫,纪成丰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稍有犹豫,拓跋睿的语气已经透着一种浓浓威压,他一字一句道:“她……在……哪……里!”
强烈的压迫感让纪成丰直接跪下,不敢再欺瞒,说出了此前韩景茗在京效的院落。
虽想现在就去找她,但拓跋睿明白,拓跋野刚离开,他若急急出宫,定会遭遇跟踪。
强压下心头的欲念,他开口道:“去调查拓跋齐这些年在朝中的布局。”
拳头攥紧他一字一句道:“重要的是调查他最看重什么!”
除了他的命,拓跋齐最看重的东西,他会一样一样让他失去。
当夜晚来临,拓跋睿到达唐安菱曾住过的院落时,自然只有一片寂冷的黑暗。
此时唐安菱的马车早已经远离京城。
大概是远离了那片伤心地,又或是她已经想通,唐安菱的伤口恢复极快,就像是回到了曾经。
马车走在山林间,清新的空气让唐安菱有一种她终于又活过来的感觉。
驾车的是韩景茗,唐安菱还有阿弃和小默坐在车里。
大概是景色太好,马车外的韩景茗开始又胡说八道起来,“小菱菱,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家四口?”
他这话一出,本来还在和小默说笑的阿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唐安菱拍了拍阿弃的肩膀道:“阿弃,别听你师傅胡说八道。”
韩景茗的声音透着威胁,“胡说八道?呵,看来你这是想反悔了?如此的话,那我只能将曾经解的毒再给他喂下去了。”
唐安菱一噎,为什么又提那个人,而以韩景茗的性子,她毫不怀疑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暗自叹了口气,她道:“韩景茗,你若真喜欢我的厨艺,以后我住你隔壁,天天给你做饭成不?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只要你别再提什么娶我了。”
哪有人为了口吃的,就直接把人娶回家了?
“怎么?你还对你的阿善心存幻想?”
“我没有!你别再提那个人了!”唐安菱赶紧打断他的话。
她的阿善早就消失了,现在那个人只是南楚国的太子拓跋睿。
韩景茗感受到了唐安菱的激动,一时倒真的没有再提起。
马车还在行驶中,他突然一把掀开马车帘子,让自己整个人显露于唐安菱眼前。
他半挑眉,像是好奇,又像是想不通,“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以韩景茗的条件来说,他确实有资格这样问。
但感情又不是卖货,不是货好,她就可以把自己交出去。
她实话实说,“我对你没感情。”
韩景茗也不以为意,“有一句话有日久生情,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今日的韩景茗让唐安菱产生一种此事还有商量余地的错觉。
正准备说那就先等产生感情了再提此事。
可是她还未说出口,韩景茗下一句话直接将她的错觉击的粉碎。
他说,“你也没别的选择了,要么依你之前的承诺,嫁给我,此事并没有违背伦理道德,要么你也可以反悔,我嘛,就找个机会,将此前解的毒再给他灌下去,看你如何选了。”
他笑得好看又邪魅,也让唐安菱知道他并不是在说笑,他真的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
唐安菱:“……”经历过那么多,她怎么可能让阿善再次恢复成血侍?
他虽伤了她,但站在他的角度,他其实并没有做错。
唐烈若真灭了他的师门,又将他炼制成血侍,他没杀她已经算仁慈了。
谁让人人都以为她就是魔头之女呢。
而她也确实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并不是唐烈的女儿。
“你好好驾马车吧!”依旧是商量无果的一天。
没有再理韩景茗,唐安菱只继续观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只是看着看着,车外的风景竟看出一些熟悉感来。
直到看到不远处出现一座古旧的凉亭,唐安菱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无数画面在脑海里浮现,那是唐绥的记忆猝不及防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