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回府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了,嘉木到正厅并没有看见安倍,所以转身问正在扫地的仆役,仆役说道,“方才还看见,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嘉木怀着好奇心来到后院,刚进后院的大门便感觉到了很大的妖气,所以嘉木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入府以来,嘉木深知安倍鬼束养了许多妖鬼,就如当初在修川府安倍波澜波澜不惊的描述的那样,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那只夜雀,只是安倍养的众多妖鬼中的一个,极其平凡的一个。
安倍到底可以驱使多少妖鬼连嘉木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妖鬼分布在全国各地,唤之则来,挥之则去,嘉木不清楚安倍有何方式而那些妖鬼又有何把柄被人抓住才如此任人差遣。
来到后院的树林,嘉木看见有两个人跪在安倍的面前,跪得极其恭敬,嘉木感觉得到那妖气就是来源于这连个人身上,其实这两个人嘉木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一个叫做左卫门,一个叫做手市丸,二人身上都流淌着四分之一的妖血,法力强大,他们的祖父都是妖怪,他们的祖母受孕后诞下了他们的父亲,一般情况下半人半妖极其难以存活,如果存活几乎也没有什么法力,相反因为流淌着兽血,所以一方面面目丑陋,一方面难以延续子嗣,而这两个人的父亲却娶到的老婆并生下了他们,实属奇迹,然而这件事被安倍知晓之后,杀死了他们的父亲,收养了二人,并受之法力。
两个人是否知晓自己亲生父母被那安倍所杀,嘉木并不知道,但是两个人对安倍的忠心却显而易见。
“不要躲在那里,出来吧嘉木君。”安倍说话,连头都没回。
“是,父亲大人,孩儿刚好经过,抱歉。”嘉木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发现两个人身上都有伤。
“没事。”安倍侧了侧脸,“你们姑且下去吧。”
“是。”手市丸和左卫门异口同声,然后退了下去。
待他们退下去之后,嘉木随着安倍在后院当中散了一会步,谈论的事情不痛不痒。
待安倍回房之后,嘉木却没有回房间,相反去了右厢房。
嘉木敲门,来给嘉木开门的是手市丸,手市丸见到嘉木赶紧行礼,“公子殿下。”
“你们怎么样?”嘉木关切的问道,“方才看见你们身上有伤,所以带了一些药材来,你们可好些了?”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让公子担心了,我二人已经无碍,请公子放心吧。”
“不知为何你二人受这么重的伤?”嘉木试探性的问道。
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市丸银想了想才开口说话,“公子既然是大人的义子,自然是可信任之人,我二人乃是奉家主之命前往九州去了。”
“去了九州?刚回来?”
“是啊,我们二人日夜兼程,才回来,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你二人法力高强,谁有这样的本事,把你二人伤成这个样子。”
“我们俩也不知道,公子有所不知……”
“哎?”左卫门打断了手市丸的话。
“左卫门,无妨吧?”
“好吧,那说吧。”
“哦?如若不可说,那请恕我冒昧。”
“哪里的话。”手市丸说道,“公子是主,我二人为仆,自然不能相瞒。其实最近发生了很多的大事。”
“大事?”
“正是。”手市丸说道,“公子可知这国内有十三位妖王?”
“十三妖王?可是国内十三个顶级妖力的妖怪首领?”
“正是他们,他们自出现以来分隔我国内的区域,最终分成了十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内妖力最强的妖,率领百鬼夜行,被称为妖王。”
“这件事我听义父说过,难道你说的大事和他们有关?”
“正是如此,如此这十三个妖怪已经有九个被杀。”
“九个被杀?”
“是啊,九个,原本妖王被杀,代表着新的妖王将会诞生,接替老妖王的位置,继续对自己领地之内的统治,直到自己被打败为止。”
“九个妖王被杀?那么所谓的大事是忽然多出这么多厉害的妖怪是么?”
“恰恰相反,这九个妖王死后,在原本的属地却没有新的妖王出现。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是啊,原本最强的妖王九尾狐妖,一个月前在流云寺被杀,她可是称霸了近两百年的妖王,在安倍晴明大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率领百鬼夜行了……”一直未曾说话的左卫门接道。
“流云寺……”
“嘉木”
“嘉木君?”
“哦?惠子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工作啊。”惠子拿着一个木盆说着话,还不起床啊。
“哦。”嘉木说着话起身起床了。
“惠子姐姐?”
“哎?”
“你还好么?”
“我很好啊。”惠子把木盆放在地上,将盆内的毛巾拿出来拧干放在地上,开始擦地。
“你去院子里去,别在这妨碍我。”
“哦。”嘉木说着话,走出了门,忽然下雪了,嘉木伸出手,那雪落在掌心一点也不凉。
“嘉木君。”
“父亲大人。”嘉木看着浅原俊嗣站在远处。
一回神,却不知道为何自己手上满是血,而且手中正握着剑柄,那个男孩看着自己,眼睛充满了恐惧的看着自己。
嘉木慌了,向后退了好几步,一抬头,忽然发现那张脸,看着自己的那张脸是修川杜若。
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嘉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汗水已经把他全身湿透。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月亮还挂在窗外,他用手揉了揉眉心,流云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修川杜若,不会那么巧吧。
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他扬了扬头,外面的月亮很美,很迷人,但是月光却格外凄冷。
“喂,浅原君,喂……”
“嗯?”嘉木抬起头来。
“发什么愣呢?”贺茂公子看着浅原说话,又把酒杯敬向嘉木。
“没,没什么。”嘉木说话,干了酒。
“因为女人?”贺茂大笑不止,然后搂过旁边的女孩就是乱揉,“正常,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不是,当然不是。”嘉木故意低头不去看他,拿过旁边那个女孩给她斟的酒。旁边女孩很是无聊的看着对面的贺茂二人,无奈努努嘴巴。
“喂,你看,你旁边的酒妓已经不开心了,你再这样,下次让她坐在我身边,我左一个,右一个多好。”贺茂疏狂不羁,搂过旁边的女孩亲嘴。
嘉木无奈的摇摇头。
忽然门外有响动,紧接着是砸桌子的声音。
“你们这些下等人,怎么本公子有钱,你们不就是要钱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大,很刺耳。
透过半开的障门,嘉木看见在走廊之内,一个男人揪住一个女子的头发,女子就这样被男人拉着头发拖行的很远,男人不解气,继而拳打脚踢,旁边围了很多人,包括酒馆的老板,但是大家只劝,没人敢上前拉开他们。
嘉木欲起身,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的贺茂公子一把按住。“别动,这样的闲事,少管为妙。”
嘉木看了一眼贺茂,又看向那个男人,男人长的清瘦,虽然不是出众的貌美,但是绝不丑陋,穿着精致的丝绸衣服,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名门望族,嘉木可以看出从这个男人的眼睛之中充满了强烈的自尊,那种自尊已经超越了极限,几乎成了自大。
他踢了女子好多脚,可能是累了,所以朝着女子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身走了。
众人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下楼。
“这个人是?”嘉木回头问贺茂公子。
“芦屋阪慎。”贺茂起身,又绕回嘉木的对面,“芦屋家族的独子,说起来,还是我在阴阳寮的同僚,真是羞耻啊。”
嘉木看着窗外,芦屋阪慎下楼之后朝着一顶轿子走过去,还没到轿子门口,从轿子上下来一个女子,看年纪和嘉木相仿,长的格外清纯,五官万分精致。女子出了轿子抬手为芦屋阪慎揭开集轿帘。
芦屋阪慎走到轿子前面的时候,却停住了,驻身后回头望向了嘉木的方向,他的目光恰好和嘉木对视在一起,嘉木看得出他眼睛当中的不屑神色。他转身进了轿门,而一直用手掀着轿门的女孩却还看着他们的方向,这个角度嘉木恰好可以将女孩子看得很仔细,从正脸看过去,女孩比刚才更加动人,是那种很清纯的美感,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在右眼的正下方有一颗淡淡的黑痣,不明显,浅浅的一点。
女孩看到嘉木看自己出神,朝着嘉木点了点头,嘉木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回礼,也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待嘉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进了轿子的门。
“那是芦屋阪慎的妹妹,芦屋神代。”贺茂松谷说话当中,又将酒一饮而尽,“真是,不知道为啥,芦屋家这两兄妹怎么差距这么大。”
嘉木回府的时候觉得还早,但是没想到刚到府门口下人便已经催促说安倍大人已经在正厅等待嘉木了。嘉木不敢怠慢,赶紧去向正厅。
安倍正在写字,毛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嘉木没有接近,不知道安倍在写什么,远远的跪在地面上,“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去收拾一下,换一身衣服,你随我入宫。”安倍没抬头说道。
“入宫?”
“不想去?”安倍抬起头看了看。
“不,我这就去。”嘉木说着,赶紧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