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宇全程沉默,不知是懒得理会白雨宁,还是太过担心江姝婳,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电梯上升时,白雨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邵文宇。
把他对江姝婳的担心看在眼里,她心头恨得要死,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出了电梯,白雨宁下意识地走在后面。
让邵文宇走前面。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被周木拦下,“宇少,请问有什么事吗?”
邵文宇皱眉看着他,“我是来看婳婳的。”
“宇少……”
“你不用告诉我,不能见什么的。”
邵文宇沉着脸的时候,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场,“我跟傅斯年打过招呼了。”
他的话音落,走廊那头的电梯叮的一声又开了。
傅斯年和江凯从电梯里出来。
白雨宁看见他,心知计划落空,立即挤出两滴眼泪,上前询问他,温淑宜的情况。
“斯年哥哥,我想去看望傅伯母,但周木说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伯母,我很担心她,你回来了,能不能陪我去看伯母。”
傅斯年避开白雨宁伸过来的手。
对江凯道,“你先进去病房吧。”
江凯也没想过等他。
他甚至都没正眼看白雨宁一眼,快步上前,推门进去病房。
看见病床上,面色苍白又憔悴的江姝婳,江凯心头一痛。
一声“婳婳”脱口而出。
他高大的身影已然如一阵风来到了病床前。
病床上的江姝婳听见这声“婳婳”身子亦是重重一颤。
似灵魂被唤醒,对上江凯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心疼,她呼吸一窒。
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傅清阳很识趣地站起身,退开两步,把病床前的位置让给江凯。
“哥。”
江姝婳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满眼都是内疚。
“你怎么这么傻。”
江凯红着眼眶,抓住江姝婳的手查看她的伤口,声音里满满地全是心疼。
“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让哥哥怎么办?”
江姝婳的泪终于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当时只想着解脱。
没想过自己死了,哥哥会怎样。
几年前,江凯说过同样的话。
她也答应过他,不会再做傻事。
可现在,她又让他担心难过了。
“对不起,哥。”
“哥哥不要你的对不起。”
江凯心疼地看着她,抬手去给她擦泪,“我都知道了,婳婳,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哥哥也相信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江姝婳的泪越流越多。
越落越急。
她望着江凯,哽咽而绝望地说,“他不相信我。”
旁边,傅清阳身子一僵。
她需要的,是傅斯年的信任。
他突然无比羡慕他堂哥,他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让婳婳对他如此执念情深。
若是有可能,他多想删了她的记忆,让她不再记得傅斯年这个人。
就不用再痛苦。
江凯噎了好半晌。
江姝婳的心结,他一直知道。
作为她的哥哥,他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一遍遍帮她擦泪水,“婳婳,哥哥相信你,我带你离开宜城,我们去一个没有傅斯年的城市,你忘了他。”
“……”
江姝婳从无声地落泪,变成了低声哭泣。
要是能忘,她早忘了。
何必如何痛苦。
她忘不了他,像是融入了血液。
“我之前以为我死了,他就不会恨我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
江凯的脸色突然严肃,“之前那么多年他没对你好,你一样活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活不了了?”
“不一样。”
江姝婳摇头。
“以前他恨我,是因为我们的父亲,现在他恨我,是因为我自己。”
“那你就告诉他,不是你做的。”
“……”
她说了,他也不会信。
他若是信,就不会摔门离去。
就不会保镖软禁她。
就不会……
“他说了会查出真相,会找到真正的凶手,还你的清白的。”
过了一会儿,江凯试着安慰江姝婳。
江姝婳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她突然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半开的门口,那人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周身笼罩着愠怒。
江凯回头看见傅斯年,眉头皱了皱,起身,示意他进来。
傅斯年还没抬步,走廊上又一阵骚动。
是傅辛带着警察从电梯里出来。
傅斯年转身,消失在江姝婳的视线里。
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医院病房的门,并不是特别隔音。
江姝婳听见他和傅辛的谈话,两人在走廊上对峙。
傅辛阴沉着脸,“斯年,江姝婳是谋杀,触犯了我国刑法,不是你说信她就能算了的。”
“斯年哥哥,你别跟傅二叔吵,江姝婳要是没做,就算去警局,也不会有什么事。”
白雨宁还没离开。
说着,她又看向旁边的邵文宇,“表哥,你不是说江姝婳是被陷害的吗?她要真是被陷害,那警方最能还她清白了。”
她要让江姝婳进警局。
傅辛告诉她父亲,江姝婳已经怀了傅斯年的孩子。
她绝不能让江姝婳肚子里的孩子留着。
邵文宇对白雨宁这个刚认来的表妹本就没有好感,又知她恨江姝婳入骨。
她所说的话,他都不信。
见傅斯年还知道维持着江姝婳,不管信与不信,至少没有轻易把她交出去。
他心里的愤怒稍缓了点,说,“这事太过蹊跷,真相是要查,但婳婳的情况不稳定,这个时候不适合去警局。”
“那宇少的意思,江姝婳什么时候适合进警局呢?”
傅辛不愿意错过最佳时刻。
“等她情绪好些的时候,或者,等傅伯母醒过来。”
邵文宇的话惹来傅辛嘲讽,“若是其他事,是不用急。但江姝婳是想害死我嫂子,斯年被她迷惑不顾自己母亲的死活,我却不能看着不管。”
话音微顿,他又补充一句,“万一有人想替她脱罪,过几天再给她弄个精神病什么的出来,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受法律制裁了?”
“二叔想多了。”
傅斯年面沉如水。
傅辛冷哼,“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傅氏家族的名声。现在全网都知道了江姝婳杀人未遂,斯年,这世上的好女人何其多,你这般执迷不悟,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和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