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沉好不容易从美色里抽身,环顾四下,竟是去往她别院的路。
“你对我住的地方,为何如此熟悉?”
她眉头一蹙,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繁阙并未言语,一扇老旧的门在面前打开,待进入之后又自动关上。
楚月沉以为她的话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只听他缓缓说道。
“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要个答案。”
繁阙轻轻一抛,楚月沉便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撞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痛。
楚月沉虽有些不甘心,但自知现在打不过面前的男人,只能认怂。
不过心里已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万万次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坐到繁阙的身边。
“你要向我讨要什么东西?”
若不是因为这样东西,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人会见死不救。
繁阙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几眼,转移话题道:“你可需要梳洗?”
楚月沉在沉冤池呆了那么多年,满身泥土和血迹的日子早就过习惯了,摇头:“不需要,说正事要紧。”
“你需要。”他斩钉截铁。
“我需要?”楚月沉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美男怕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吧。
繁阙再一次肯定道:“你需要。”
楚月沉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只得顺着他的话:“对,我需要。”
只是这梳洗的环境稍显有些简陋了。
她在楚府本来就没有地位,分配的别院老旧狭小,在房间内梳洗虽然有屏风隔着,但是一举一动都能够知晓。
纵是她再不拘小节,这房间里有个男人待着,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可美男端坐如山,眼中没有丝毫狎昵的意思,若是再拖拖拉拉,倒是显得她太过矫情了些。
楚月沉在屏风后,一脸傲娇地嘱咐道:“那说好了,你不许看,不许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繁阙将繁灵笼到袖子里,然后将身子转过来,背对着屏风。
“这话怕是该我来说。”
看不见美男说话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很欠揍的神色。
楚月沉还是第一次洗澡,外面有人盯梢,不消一会儿便穿好衣裳。
“这干的是人事儿吗?衣服硬得都可以当石头使了。”
楚月沉满脸嫌弃地从屏风后走出来,目光里的不满和紧靠的眉头,让此时的她分外灵动。
繁阙循声望去,女子瀑布般的长发笼在身后,似巍峨连绵的山脉,一直延展到人的心里。
本就肌肤胜雪,又因热气的蒸腾而染上微微的桃红,目光如水,更像是烟雨朦胧的西子湖畔,令人魂牵梦绕。
“咦,你这是被我迷住了?”
娇俏自得的话语打断了繁阙的思绪,他低头瞥见她光裸的五个脚指在互相切磋,皓月般通透的色泽与岁月斑驳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走到她的身边,动作极轻地将她抱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楚月沉脑海里刹那间冒出来的念头。
“喂,你该不会是抛人抛上瘾了吧。”
她的屁股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呢。
繁阙并没有理会她,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
“夜里天凉,莫冻着了。”
她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见她光着脚。
可是她还是不会原谅他刚刚把她扔在地上的可恶行为。
“你可知,万年前有一女魔头,甚爱男色。她的府邸男宠充盈,女魔头日日夜夜宠幸男宠,致众多男宠身死。”
楚月沉直直地看着美男,盈盈笑着,将前世听来造谣她的话用来吓唬他。
“那女魔头可是姑娘?”繁阙不躲不避,迎着她的目光。
果然美男坏事,她竟然在他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可是可不是。”她模棱两可地说道,“或者说,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繁阙不再应声,可视线仍在她的身上,纷繁芳香的紫藤萝仿佛盛开在他的眼波。
“你说你要讨一样东西,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说吧什么东西?”
楚月沉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分,谁都会觉得她才是那个讨要东西的人。
繁阙有些怀疑,又有些期待:“你给?”
楚月沉没有思考,便豪气道:“只要不是我的命,都给。”
话音还未落下,明明还隔着有些距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跟前,那湿热温暖的唇瓣就这么触不及防的落在她的唇上。
楚月沉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却被他放置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按住了后脑勺。
她平日里倒是没少看些宫闱秘史,言语上倒是还能占些便宜,可这真刀真枪的状况还是让她慌了神。
半晌之后,繁阙退开来,眸子里尽是惊讶之色,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还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楚月沉的人生里只有她轻薄别人的,这还是第一被别人轻薄。而且这人竟然还在嫌弃她味道不好!
太丢面了!
“你过来。”楚月沉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繁阙不明所以地弯了弯身子,下一秒,一双皓白滑腻的手臂便缠上他的脖子,柔软恬淡的唇瓣紧紧贴了上来,还示威般用灵活的小舌扫了扫他的牙齿,遂又匆匆推开他。
前一吻,他蓄谋已久,且有利可图。
这一吻,他懵了。
楚月沉舔了舔唇,往地上吐了一口,慢吞吞道:“你的味道也不怎么好。”
吃亏!她不存在的!
说罢,她也不看繁阙有什么反应,便又坐到一旁,小声轻哼着自编的花鼓小调。
“虹彩一层赤艳么艳哟,哥哥为妹妹采来红花带,漫坡山茶似妹妹娇红的脸呢。虹彩二层橙幽么幽哟,哥哥为妹妹携带晚霞来,霞尾似妹妹眼睑下的影呢。虹彩三层黄灿么灿哟,哥哥为妹妹暖那个心窝窝,阳光似妹妹好看的笑呢……”
繁灵从主人的袖子里钻出来,便看到主人被强吻的一幕,气鼓鼓地看着她。
“荒唐,太荒唐了,这古彻大陆怎么会有如此放荡的女子?”
“男子这般就是风流,而女子这般变成了放荡。人人生而平等,美色当前,把持不住,天可怜见呀。”
楚月沉展颜一笑,笑容里尽是对世俗观念的鞭笞和践踏。
“你,你,你巧舌如簧。”繁灵气得说话都吞吞吐吐了。
“繁主,你怎么不说话?”
繁阙收敛心神,面部表情有些复杂。
“我们走。”
楚月沉有些不明所以,同样是被亲了,她都觉得没多大事儿,一个大男人这还委屈上了。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抓住他的袖口,痞里痞气地问道:“亲都亲了,连个名字都不留下吗?”
“繁阙,繁花似锦的繁,玉林宫阙的阙。”
繁阙将袖口从她的手中抽出,微微皱起的布料让他不由得皱眉,随后抖了抖,又重新恢复了平顺如新。
“我叫楚月沉,那个传言中杀人不眨眼,吃人肉喝人血,爱与男宠厮混的女魔头。”
繁灵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繁阙顿了顿,声音仿佛从地狱飘来,冷硬寒人:“知道。”
话音还缭绕在半空,再看繁阙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
这人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