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住的地方离楚府的后山近,夜夜听到有悠扬婉转的音律传来,一直很是好奇。”繁阙解释着。
住的地方近是真,夜夜有音律传来也是真,只不过好奇心他到底是一点没有。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这音律是源于那个女幻宗?”
楚月沉也来了兴致,直直地看着他。
繁阙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一脸得意介绍自己名字的画面。
月沉!
真是个好名字!
月沉之时即迎来晨曦之光,她便是在柔与裂的光线里涅槃重生的凰者。
不乏月之神秘柔媚,更占日之光明刚硬。
繁阙面若春桃,笑如夏花,声音携带着晚间清凉的风缠缠绵绵地入耳。
“我运气太差,我来的那天等了一整夜都没有听到有什么音律声。”
他的背后,参差不齐的树梢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
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心颤。
楚月沉抿了抿唇,眸中明亮如星,厚重低沉的声音使得林子里沉睡的鸟都吓醒了大半:
“我觉得这个跟运气没有多少关系?”
她挑了挑眼角,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狡黠。
繁阙微微低头便能看见那一双坠入浩淼银河,沉浸万年的眼眸,盈了满眸的璀璨星光。
进而云蒸雾绕,水汽迷离,自然而然形成一种极致的诱惑。
初见她时,他不过是以一个孩童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明明嘴里嚷嚷着自己是冷酷无情的女魔头,生人勿进。
可见他不搭理她,她却孜孜不倦地烦他。
以至于和她分别之后,竟有些想念那些天的聒噪。
“你方才说与运气无关,那你说与什么有关。”
繁阙的思绪重新回到此刻,目光里满是虔诚。
楚月沉抬起手臂,半空中打了一个嘹亮的响指,嘴角闪过一抹坏笑。
“当然是人品!
繁阙只觉得好笑。
这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说话总是埋着明晃晃的坑儿给人跳。
他也不恼,只是嘴角微微扯起一个痞坏的弧度,笑意盈眸,声线温纯。
像是一池天然的温泉水,揉得人全身发软又舒坦。
“那今夜若是再没有音律声传来,丫头的人品也就可见一斑了。”
“你今天找我算是找对了,大爷我人品随时处于爆发的状态。”
楚月沉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大力地拍了拍胸口处,忙不迭保证道,“我保证你今天不会再无功而返了。”
繁阙的视线随着她拍打胸口的动作,顺理成章地落在她的胸上,目光深深。
楚月沉反应过来他是在看哪里,立刻黑下脸。
“你啥表情?胸这个东西只要有就好了,要那么大干嘛。”
她一直对自己的胸不太自信,如今他盯着她胸口看,她大概率觉得他会嘲笑她。
“刚好。”
繁阙言简意赅,撤回的视线,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自在。
“谁让你评价我了?”
一抹红晕爬上她的面庞。
这人竟然敢调戏她!
想想就让人生气!
楚月沉暗暗捏起拳头,趁他不备,重重一拳捶在他的鼻子上。
繁阙猝不及防地受了一拳,生生抑制住本能劈向楚月沉的手,却没有抑制住从喉头喷逸而出的呼痛声。
而楚月沉早已经站在几丈之外,遥遥看着繁阙。
繁阙拿开捂着鼻子的手,两条触目惊心的红蛇挂在鼻孔处,招摇着楚月沉的恶行。
这还是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占了上风。
不愧是她!
真勇!
睡在她胸口处的卿卿随着她笑得上下起伏的胸口,梦见自己乘着一叶破败的小扁舟冲浪一般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翱翔。
最终被一袭卷珠帘的大浪重重地拍回了岸边,拍得他头昏脑涨,全身抽筋的。
于是他被吓醒了。
卿卿从楚月沉的胸口爬了出来,发现楚月沉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已经笑成了神经病。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看到不久前孤清冷傲地威胁他的男人被人揍得见了红。
那双暴怒的深邃紫眸配上鲜艳欲滴的血液,立刻双手摸着肚子滚到地上笑去了。
冷静自持的繁灵充满同情地看了看对面笑疯了的一人一狐。
他们可知道现在有多开心,待会儿结局就有多伤感。
哎!
她真不知道那只好像永远都学不乖的冰狐有没有命等到她的表白,一时间便觉悲从中来。
繁灵熟门熟路地从繁阙的袖口处扯了一条绢布出来,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干涸的眼睛,再借花献佛地转交给繁阙:“主人,来擦擦,擦擦,别怒别怒。你不是说过,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那是弱者,我向来以暴制暴。”
繁阙面沉如水,目中幽光四射,一个猛指便将一心求和的繁灵弹了出去
楚月沉将那句以暴制暴听得一清二楚,她再也笑不出来了,笑容僵硬在嘴角。
脑海里出现了一条下下策却也是如今能够想出的唯一之计。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难道真让他以暴制暴,那她还能有全尸吗。
楚月沉此时此刻后悔莫及,自己刚刚脑袋是被门挤了吗?
没事儿回去睡觉挺尸都好,就是不能去摸老虎屁股呀。
这下摊上事儿了吧,摊上除了挨打就摆不平的事儿了吧!
前有猛虎竟然还有心情乱想,赶紧跑才是硬道理。
楚月沉的脚已经悄无声息地往后移了一步,见繁阙还没有反应,飞速转身,拿出极限的速度,电射而出。
两只脚跟安了马达,雷霆万钧一般奔跑起来,溅起灰蒙蒙的一片。
她一边跑还不忘了回头看繁阙的反应。
哪里想到他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身姿怡然,笑得邪魅阴戾。
她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砰”地一声,她撞在了禁制上,重重地跌在地上,脑袋里面嗡嗡的。
这什么鬼?
刚刚他不是已经打开了吗?
他们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吗?
现在这是……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