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长的母亲，一听洪书记三字，两只惺忪的老眼，瞬间瞪大，射出慑人的戾光。
行动如闪电，嗖地抓紧信封。
朝屋内大吼一声，“三儿媳妇，给你煲的老鸭汤在灶台温着，记得看好火，我去去就回。”
顺势砸上门，对吴冬雪颔首道了声谢，眨眼就消失在街角。
前后历时约莫五秒，令吴冬雪瞠目结舌，久久合不拢嘴。
这，这就是政治思想觉悟超高的官员家属吗？
如此反应能力，估计没个十年，无法练到满级吧。
吴冬雪边感慨边往回走，旁侧房门突然洞开。
转眼冲出来一个大妈，挽住她的右手，就往自家拖，脸上笑意盈盈。
“哎呀，表侄女你咋才来？姑妈等你老半天了，差点就去找你啦。”
不待她反手抽，大妈压低嗓音道：“妹儿，你手里这苹果是拿来卖的吧。
咋去那家敲门呢？那可是县长家，向来只在供销社买东西，不要外面自销的。
我就不同啦，我最喜欢和老实人做交易啦。”
见大妈直勾勾盯着，她放在篮子做装饰的六个苹果，口水淌到嘴角的样子。
吴冬雪无奈回答，““……卖。””
“多少钱一斤？”
供销社苹果通常一毛五一斤，黑市翻三到五倍，“五毛。”
大妈立即苦大仇深，“妹儿，忒贵了些，我家穷，能不能降点。”
“……姐儿，我长得老实，同样长了脑。”站在二进青砖大院，说穷，呵呵哒。
洪家所在住宅区，由三进，二进，一进半，和一进大院等几十个院子环聚形成。
据说，住的大多是前面退下来的工程师，老红军，革命贡献者等人。
相对而言，洪家的院子，是最小的。
就这般，洪家还自诩家大业大，在清渝县数一数二。
空间出产的苹果，一个就有半斤，六个三斤，得了一块五。
虽然比打劫来得少，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吴冬雪心满意足地收下。
大妈摸着新鲜润红的大苹果，爱不释手，品质比供销社都好。
“妹儿，你手里还有货没？实不相瞒，附近几百户人家，我都识得。
有那二十几、三十个的，特别喜欢新鲜的水果。
卖给我，我帮你送货上门，就无须你一趟趟跑了。
不过……你得让点利。”言外之意，是想当中间商赚差价。
几百户？这大妈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中年交际花啊。
吴冬雪眼珠子一转，估摸着报个数，“有，多着呢，两百斤苹果，你吃得下吗？”
“妹儿，这是探我的底呢。”大妈眯眼笑笑，“三百斤，一百三十块，如何？”
“姐儿，你肯定要提价卖，一百四十五。”
“妹儿，生活艰难，各自体谅，一百三十五。”
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以一百四十二块三毛，达成交易。
并约定好，今晚以“大红苹果”为暗号，送到大妈这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吴冬雪正准备离开，院子后头传来痛呼声，声音有些熟悉。
许是看出她疑惑，大妈招手把她带到院子的最后方，指着墙。
“隔着这堵墙，本是个三进大院子，后来被拆分成公租房，日日吵闹不休。
离我家最近的租户，是洪书记的远房侄儿。
侄子嘛，这里有些毛病。”大妈手指点点太阳穴。
她神色微妙地补充，“而且，喜欢动手打人，有时候还会打自己，所以总有惨叫声传来。”
吴冬雪认同地点头，可不是嘛，洪河打人不分你我，见血才收。
离近一听清，她就晓得，是吴夏雨的声音，忽大忽小，可能是正被打得满屋跑。
洪家办事速度一绝啊，才把吴夏雨捞出，就让两人共处一室了。
大妈皱眉，“哎，今儿的声，咋不太对劲，有些像女人的。”
吴冬雪拉着她离远，忽悠道：“我听着是男人的，姐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据说人经常生活在吵闹的环境，很容易出现幻听，你可得小心。”
“啊？真的吗？我该怎么办？”大妈骇然道。
吴冬雪笑笑，“没事，只要离远点喧嚣地，多吃胡萝卜、西红柿等补充必要营养。
慢慢就会养好。我那不止苹果，西红柿也有，你要不？”
在大妈晕乎乎地，又定下两百斤西红柿后，吴冬雪悠哉悠哉地离开。
就在她走出百米路，背后有人追赶上来，扑通摔下，一把抓住她的裤脚。
“救命啊！同志。”声音微乎其微。
哎？
吴冬雪低头一瞅，正是被打得面青鼻肿，花容不再的吴夏雨。
搞啥子，洪家咋办事的，新娘子都能放跑！
说曹操，曹操就到。
洪河咧嘴笑，大拳头一甩一甩，上面黏着血，“媳妇儿，你去哪啊，媳妇儿。”
他后头追着两个人，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妇女，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两人脸色都很差，愤怒，惊惶，心虚，害怕，混杂成团。
眼看洪河越来越近，吴夏雨紧紧抱住吴冬雪的腿，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又朝吴冬雪哭，“同志，我快被他打死了，求你帮帮我。”
吴冬雪用力甩脚，甩不掉。
便朝洪河道：“你快过来啊！”
在四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下，指着吴夏雨的鼻头，破口大骂。
“没听到你对象找你吗？救命，救啥命，私自逃离夫家，你还好意思让人救。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已经是他的媳妇了，就该听他的话。
打你两下咋地，打断手打断腿了吗？没有吧！
有道是，打是亲骂是爱，他都爱你爱到骨子里头了，好好珍惜他。”
吴冬雪毅然决定，要将毫不讲道理，认定丈夫是天的，愚昧无知妇女扮演好。
“你在这求我，是想干嘛？让我给你出面，闹到派出所吗？
这可不行，他可是你的未来，你接下来生活的依仗。
送他到派出所，你日后怎么活？
看你这娇滴滴，抬不起三两米的模样，没人养，得饿死吧！”
她捏捏吴夏雨的手臂，表情嫌弃。
“他不嫌弃你不能干活，看着不好生养，愿意娶你，你就好好跟他。
听大姐一句劝，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互相体谅磨合，磨合好，日子就好了不是。”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