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妈及她家人的战斗力看来，这场哄闹估计得持续挺长时间。
吴冬雪抿抿唇，问道：“墨同志是雁山村的，他能带路，我们能先走一步吗？”
王禹抠抠脸，指着一地行李，“牛车是大队长驾来的，没他不出发。
你们能拖着行李去雁山村，我不介意帮你们跟大队长说一句。
只是，你们接下来如何安排，都得听大队长和知青队长的。
到达雁山村得等，在这儿也得等，何必折腾？”
牛车啥的，冬雪秋月倒是无所谓坐不坐，她们的行李少，基本无困难。
可陈煦三人直摇头，行李他们每人至少两大袋，陈煦的甚至比女生的还多，无牛车，走到雁山村半条命都去了。
而且这安排零杂碎事的领导，缺不得。
综合结论便剩一个：等！
寻思要等，吴冬雪便吃点瓜，问王禹：“这失踪的同志，怎么一回事？”
说起这事儿，王禹兴味上脸，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故事。
“失踪的男同志叫李非，他从第一次见钱知青起，就想让钱知青当他对象。
可钱知青说她日后要回城，不可能和村里人成亲。
李非哪里肯放弃，隔三差五就去示爱，又是送粮食又是送用具送花的。
至今都快两年了，两人还磨着呢。
据说，李非前两日，拎着半只鸡出门找钱知青，人就失踪了。”
“半路没人撞见过他吗？”吴冬雪奇道。
按理说，除非是隐形人，或者特意藏着蹑着走，多少会漏点踪迹。
龚大宝眸光闪闪，“该不会是背地里干了点见不得人的，躲起来了吧。”
王禹摇头，神秘地笑笑，朝众人勾手指。
见大伙的头都聚过来了，才细声道：“失踪的可不止李非。
据小道消息称，这半年里，雁山范围内的山村，各种地点失踪的人，多达二、三十人。
全都是嘭地消失，事前无人见过他们。”
小道消息？众人便秘脸，你这八卦精。
“失踪人数这么多，没派公安找吗？”本无甚兴趣的墨青阳，也加入交流群。
王禹叭咂下嘴，“怎么没派，每次都把雁山翻个底朝天，都寻不到人。
久而久之，派出所听到雁山有人失踪，都习惯得漠然了。”
吴冬雪拉拉墨青阳的袖子，杏眼眨了眨，“你们家没把这事跟你说吗？”
“从未说过，估计是觉得与墨家无关。”墨青阳答道。
盯着吴冬雪半响，突然抬手在她脸上擦了擦，泛起一阵潮热。
吴冬雪舔舔唇，“干嘛？”
“脸上有点泥，帮你擦干净。”墨青阳两只手指搓了搓，如是解释。
吴冬雪浅浅一笑，“哦，谢谢。”姑且信你。
“嗯，不谢。”男人的喉头轻颤，悄悄靠近几厘米，盯着她的柔荑出神。
若是能牵一下，该有多柔软呢？
瞅着莫名偏离队伍的两人，吴秋月磨磨牙，该死的男人。
眼不见为净，她朝闹事的大妈扬扬下巴，问王禹，“这大妈不晓得吗？”
“呵，能不晓得吗？借题发挥，丢了个儿子，总得找点东西填补吧。
钱知青是沪市来的，每个月家里给她打补贴，据说有几十块。
这些年下来，手里至少上大几百，自然就被惦记上了。”
“……你是雁山蛔虫吗？有啥不知道的。”龚大宝撩拨下秀发，抱臂斜站着。
王禹奇怪地看他一眼，“失踪的人在哪，我就不晓得。”
众人：“……”
这头八卦完，那头大妈开始叫嚷了，声如洪钟。
“赔钱，赔我钱，一个儿子养二十年，每年二十块，你赔我四百。
你若是不掏钱，我这辈子就天天缠着你，吃喝拉撒睡都扯着你不放。”
大伙忍不住瞅一眼王禹，牛啊，被你说中了。
王禹被瞩目着，得意地半昂起脸，用鼻孔哼气。
龚大宝插刀，“再牛，五块也要记得还。”
王禹：“……”
钱小美闻言，哭得撕心裂肺，“四百，你怎么不叫我去卖血？
你们一个个都是不讲道理的，专门欺负我这孤立无援的。
再纠缠，我只能找公安处理了！”
一听公安二字，大妈一群人有些慌，但也强自镇定地吼。
“见就见，走啊，谁还怕你不成，公安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十几号人就这么撕扯着，上了拖拉机，轰隆隆地离开，吵闹声渐渐远去。
衣服被扯烂两道口子，脸颊几道指甲痕，发顶有些稀疏的黑瘦大队长，方抽出空，疾步走到他们跟前。
憔悴的司大队长，见到墨青阳，眼里闪过惊喜，大臂一张用力抱了抱他。
“青阳，你这小子，竟然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
墨青阳笑道：“小舅，任务赶得急，没来得及通知。”
“没事儿，回来就好，等你安顿好，回头上小舅家吃饭，知道不？”
“好。”
小舅？众人视线在两人间打转。
墨青阳这一路竟是没提起过，他和大队长是亲戚，藏得有够深的。
吴冬雪倒是听过，面色淡然。
一侧的黄莺莺，有些发虚，她在火车的表现可不太尽人意，墨青阳不会给她穿小鞋吧？
不不，正直的军人，不会这么干的。
方这般想，就听墨青阳逐个开始介绍人，轮到她时，眸色有点冷。
“小舅，黄莺莺同志比较需要受教育，你安排工作时，注意些。”
黄莺莺：“……”
吴冬雪是最后一个介绍的，墨青阳声音轻柔几分，态度郑重。
“小舅，这是吴冬雪同志，日后请你多多关照。”
司大队长瞅着他眉间的柔情，得，了解，外甥媳妇是吧。
老脸菊花盛开，“哎，吴同志，有事尽管找我，别担心有人欺负你。
谁欺负你，我给你欺负回去哈。”
“哎，谢谢你，司大队长。”吴冬雪回以一笑。
大队长在头顶撑伞，以后忒逍遥。
众人：“……”羡慕嫉妒恨。
因着冬雪秋月龚大宝的行李不多，牛车还有半车空位，女同志都上了车。
黄莺莺爬到一半，司大队长慢悠悠道：“黄同志，我看你还得多锻炼锻炼。
没力气，接下来的日子可难熬。”
于是，烈日灼烧下。
细胳膊细腿的女同志四人，车上三个睡得香甜惬意，地上一个走得手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