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和墨青阳商量片刻,雷电便领着四个组员,藏踪匿影地搬走两篓砂金,和一铁箱枪支弹药。
吴冬雪仅思索两秒,便知其深意。
敌方在暗我方在明,与其贸然揭露金矿存在的事实,打草惊蛇,使敌方闻风而逃。
还不如隐下此事,仅带走必须带走的,在敌方中间扔个炸弹,制造混乱。
毕竟,越混乱越容易露出马脚,行差踏错。
墨青阳方离开道口,就对上吴冬雪八面莹澈的眸子,似已洞察。
面上的严肃褪去,眼底闪过赞叹。
无怪雷电想让她去工农兵大学,若是自己有这能力,也想将她送去。
聪慧绝伦如她,值得更好的资源。
念头赶话头,墨青阳问道:“吴同志,你想上工农兵大学吗?
以雷电的能力,可以为你争取。”
工农兵大学?
吴冬雪微愣,随即摇头,“不,我另有打算,请你替我谢过雷同志的好意。”
工农兵学员作为,被推荐上去的大学生,现今听着名头好听。
实则细算下来,顶多算个大专生,在外待遇比不得,高考取消前的本科生。
过两年高考恢复,她去考个正式的本科生,不比大专生香?
“好,我明白了。”墨青阳朝她点点头,也没追根究底,转身去寻司大队长。
吴冬雪盯着他宽厚的背影,无声扬了扬唇角。
须臾,司大队长气喘吁吁地到达,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滑落。
“吴同志,在哪,死人在哪?”
他的表情瞅着像快哭了,吴冬雪甚至能看到断发,随着汗水往下落。
一时竟涌上几分同情,罪过罪过,好好的村干部,生生被折磨成秃头。
有事头个找他,办事三思后行,牵连还要被打,补贴每月几块。
这年代的大队长真一个字:难!
吴冬雪指了指入口,司大队长眨眼没。
顷刻,呐喊悲鸣响彻天际,“天杀的小贼,偷了这么多,毒死你活该!
天杀的村民,竟然敢下毒,害死人可是犯罪,要吃枪子的!
呜呜,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面对这些风浪!”
司大队长声嘶力竭的吼叫,令人动容。
吴冬雪将陆续赶来的陈煦等人,拦在外头。
摇头道:“先让大队长发泄下悲怒,冷静一二吧。”
众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公安到达现场,将尸体带走,一车车粮食被拉到大队部后,事情迅速发酵。
雁山范围内的村子,大都知道了。
荒废的知青宿舍,被小偷当做藏赃物的据点,几个月内失窃的粮食,全都藏在地室里头。
有村民特意在黑面饼下毒,将小偷毒死,发出的尸臭被新知青闻到,进而发现了地室。
一群刚下工,就准备去知青宿舍,展开第六次声讨的村民们,登时傻眼了。
“我们这是错怪知青了?小偷真不是他们。”
“怎么办?要赔礼道歉吗?天啊,我这会儿感觉羞得慌。”
“就该羞一羞,我那时都说过,不能一概而论,是谁非说出了两小偷,指不定里头还有一群的。”
“是……是谁啊?张叔是你吗?”
“你放屁,我明明是听梁阿婆叨咕的。”
“哎哟喂,张小胖,你别捂着良心说瞎话,分明是……”
互相推卸责任的村民中,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耷拉眼皮愀然不乐地遁走。
几分钟后,他们出现山脚边,疾速朝山内攀越。
在司大队长不遗余力的劝说下,闹事村民给知青们道了歉,赔了礼。
村民陆续去大队部,认领了自家的粮食。
而黑面饼,自然是无人领走的,交由公安调查。
院子出现死人,陈煦等人仅是纠结几分钟,便释然了,仍旧选择住下。
他们住的是老房子,哪有没死过人的,说不定土炕上就曾经有人老得嗝屁。
若一一计较过来,年纪轻轻,就得长皱纹。
可黄莺莺接受无能,只觉处处是阴风,死皮赖脸地去求早批知青。
“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和你们住,我保证会勤劳地干活。
那院子真的不能住人啊,嘤嘤嘤,我会死在里头的。”
高大壮硕的女知青洪丽,站在门口张臂挡下她,面目铁青。
“别求我,赶紧滚!谁晓得你们这些新来的,手脚干不干净。
若是我们这院子,第三次出现赃物,那真是有十张口都说不明白!”
两个人赃俱获的知青,曾分别睡她左右,赃物是当场从被窝里翻出来的。
那争吵撕闹鲜血横飞的场景,洪丽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三遍。
后又出现“被当贼”的无妄之灾。
长得凶悍的洪丽,在上门闹的五回中,成为村民的集火对象,身上青紫至今未消。
受这双重阴影的影响,拒绝新知青住进来的人,以洪丽闹得最凶。
如今阴影还在,她怎会接受新室友。
黄莺莺焦急跳脚,脑子发热脱口而出。
“你们一群穷得食不果腹的,自然是看谁都像贼。
也不想想,我和冯伊来自京都,吴家姐妹吃穿用度全是新的。
哪有一个是穷的要偷东西的,我来还怕你们偷我的呢!”
话方落下,洪丽暴脾气控制不住了,“穷你爷爷的。”
“啪啪”甩她两个耳光,将她甩拍在地板。
黄莺莺捂着脸两眼汪汪,一个女子上前扶起她,“哎,洪丽你怎么能打人呢?”
“快进来,洪丽不欢迎你,我欢迎。”说着,就拨开洪丽,两人往室内去。
洪丽打了人有点虚,室友的面子又不能踩,便抿着唇让路,不发一言。
女子长相清秀,只是一双眼珠子像外凸的鱼眼,乍看有点恐怖。
黄莺莺瞅了眼,吓得哭不出来,眸光略带嫌弃。
全都落入女子眼中,眸底阴狠一闪而逝,继而勾起温柔的笑。
“你好同志,我叫梁百灵,是两年前来的知青,以后就是室友了,请多关照。
对了,听你说你们这些新来的知青,都很富有,是真的吗?
我日子窘迫,雪花膏,的确良,塑胶鞋那些都没摸过呢,你能让我碰一碰吗?”
梁百灵的阿谀奉承,黄莺莺很是受用,终于有种找到同伴的感觉。
高傲地挺背,笑意盈盈,“想碰是吧,你等我收拾好床铺,就给你开开眼。”
黄莺莺边整理边虚构自身的富贵,又把吴冬雪三人的情况拉出来讲。
明明所知不多,在她口中愣是成了雪花膏涂全身,的确良当抹布,手表戴满手的富贵小姐们。
偏梁百灵听得认真,不时惊呼两声,引得黄莺莺,吹牛皮吹得快上天了。
连龚大宝和陈煦,墨青阳三人,都被她卖个彻底。
殊不知,梁百灵紧捏着手里的衣服,目光不断闪烁,笑容虚浮。
吴冬雪自是不知晓,黄莺莺日常作死。
她扫视着单人房,甚是满意地点头,暗呼黄莺莺终于做了件好事。
共三小一大四个房间,陈煦和龚大宝住大房间,她和吴秋月,冯伊一人分一个小的房间,分配不要太完美。
住独间,吴冬雪晚上锁好门窗,大可以进空间别墅睡,享受生活。
时不时开个小灶,煲个剧,甚至半夜出门干点“好事”,也无须担心有人察觉。
她心情愉悦地用半湿布,擦干净炕上久积的灰尘,仔细地用报纸铺上两层。
将炕上原有的草席,拿到院子外抖两抖,抖掉尘土。
擦了擦,铺在报纸上,方垫上褥子。
吴冬雪再将带来的行李,分置在炕柜中,就整理了七七八八。
炕柜造价不高,故砌土炕时,基本会把炕柜也搭好。
她干活的速度早就练了出来,整理好离开房间时,其余人仍在房内。
此时房外有几十个壮汉,担着一筐筐沙土进来又出去。
见到吴冬雪,纷纷点头示意,脸上的笑特别淳朴。
司大队长怕地室再被利用,特意开了三工分每人,要求将地室填了。
一天干到晚,辛苦得腰背直不起来,顶多能干十公分。
现在填个地室,能有三公分,村里人特别积极,几百人来报名。
司大队长便点了三十个,平日表现好的老实人。
吴冬雪正百般无聊地神游,就发现其中一个老实人,两眼发直地盯着她看。
她眉头微皱,方要问。
老实人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嚷道:“张潇玉,你还活着,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