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下起暴雨,一连几天。
大巴车走不了山路,原本定好的车票延迟,旅馆一住就是整整一周。
风之羽能明显感觉到暮年愈发的不安,
他常常是在窗前守着,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眉心深拧。
旅馆的黑白电视这几天反复播报同一则新闻,
是关于松阳镇城南菜市场附近居民楼发生的命案。
她听了一周新闻,耳朵听出茧子了,
案件仍然抓着那点事来来去去的说,没有任何进展。
“六条人命,六个男人,裸体石雕,阉割生殖器官,
这绝非是一场普通杀人索命,
作案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可见其心思缜密,或是早有蓄谋,
有专家指出,如此变态残忍的手法,
作案者一定是心理阴暗……”
遥控在风之羽手里一转,电视关机。
吵死了。
“狗狗。”
风之羽往床上一倒,朝窗边望雨的身影勾勾手。
暮年回头看见,忧愁的眸闪过一抹明亮,急急忙忙小跑过去单腿跪在床边。
“阿羽……”
他甚至已经把头凑到她的手边去,要她摸摸。
风之羽伸手揉乱他毛茸茸的短发,状似不经意的说起城南菜市场。
“你看新闻了吗?那些人死的好恐怖。”
看到新闻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凶手是谁。
城南菜市场,生日礼物,怕阿羽吓到。
暮年之前给她的提示已经够明显了。
“看了。”
暮年浅弯唇角,似被她柔软的掌心揉得发顶舒服,喉咙细微的溢出满足的绵音。
他话语简洁明了,完全没有担心被戳穿的惊慌。
风之羽默声,捻起几根他的短发在指尖搓揉成小条,
放开,又重复的捻起搓揉。
她目光呆滞,凝着指尖的发丝失焦,脑子有些乱。
暮年为什么要杀人……
暮年之前说礼物在松阳镇城南菜市场,是对她的恐吓吗?
恐吓她敢跑,就把她做成石雕?
风之羽没敢去深想,她没杀过人,
不知道那种过程会不会是像宰杀蟑螂蚂蚁一样刺激。
暮年比她厉害,她有讨厌的人只敢在背后把讨厌的人当做昆虫来虐杀,寻求快感。
而暮年是直接动手,不着痕迹的抹除一切。
他玩儿的游戏比起她的,更大胆,更有趣。
风之羽打心底里是有些羡慕暮年的,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出生黑暗,长在地底下,不用顾及闲言碎语,
不用担心被发现做坏事,他可以为所欲为。
暮年喜欢她,想要绑住她不离开,他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而她到现在仍然是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背着人做。
她表面需得维持光鲜亮丽,不能给风氏丢脸,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关乎到父母的面子。
一旦她有什么恶劣的行径被发现,
就会成为风氏的污点,父母的耻辱。
她想过做自己,可是她也抛不下自己这么多年苦苦经营的乖乖女人设。
虽然这个人设与真正的自己截然不同,
虽然她讨厌自己装出来的那副唯唯诺诺,娇气胆小的模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乖乖女的人设给她带来了许多好处。
她用乖巧温顺的一面去讨父母喜欢,背地为自己低声下气而恶心到呕吐。八壹中文網
她用优异成绩去博得父母的礼物,私下却对他们送的礼物嗤之以鼻,
全部扔进垃圾桶,因为那是试卷。
她用所有的优点去展示自己,只是为了零花钱可以再多一点,
这样她就可以买很多宠物鸟来泄愤。
如果说世界上有人生来就是坏骨头,那么,就是她了。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可她总能在这些黑暗的举动找到自己的心跳,
那一刻,她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风之羽眼眸一点点聚焦,像是忽然看到什么,恨得咬牙切齿。
是呀,她这个人前乖乖女的人设从来没有崩
,如果悄悄做些什么是不是也没人能发现?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是这样乖的一个风之羽。
有谁会相信她会是指使母亲流产的源头呢?
弟弟?
风之羽微勾唇角,弧度讽刺。
仅仅是离开了半年,她的好父母就准备要二胎,
她讨好了那么多年的父母,凭什么要把他们分给那个素未谋面,所谓的弟弟。
她不要!
“阿羽……”
暮年用脸蹭着她的腿,轻轻的唤,对她的走神不满。
风之羽低眸,收敛起唇角的弧度:“嗯。”
“阿羽……”
他再次依恋喃喃的唤她,抱着她的双腿蹭,
只要能跟她亲密接触,他就喜欢的不得了。
风之羽思绪万千,不甘就这么离开,
把自己的一切都让给母亲肚子里那个没出生的婴儿。
她那个弟弟一旦出生,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所有人都会把目光和重心放在小婴儿身上,
她会是那个被忽略,被挤到角落的存在。
风之羽不敢想自己会被父母遗忘,她接受不了。
“暮年。”,她忽然伸手滑向他修长的颈线,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沙河村?”
暮年蹭着她膝盖的动作停下,双臂穿过她的小腿搂紧。
这样的动作也是在怕她会突然说出不去沙河村的话。
“那是我和阿羽的家。”
“是觉得我去了沙河村就跑不了吗?”
窗外大雨肆意倾泄,敲打玻璃,狂风卷起窗帘腾飞如燕。
突然吹来的风冷得风之羽打了个寒颤,
她动作不紧不慢的剥开暮年搂着自己小腿的手,去关窗户。
暮年不语,跪在地上面色阴沉,视线一刻不离的跟着她的脚步。
风之羽关了窗户回来坐下,两条细晃着,脚尖若有似无的踢着暮年的衣摆。
“如果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的话,
或许我可以考虑和你永远待在沙河村,
再也不出来,怎么样?”
暮年怔愣的抬头,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一丝不明所以,和纠结。
“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
风之羽踢掉脚上的脱鞋,白嫩光滑的玉足就这么点在他脸上。
暮年斜眸凝着,一动不敢动,
漆黑的眼瞳直勾勾的落在那五根小巧的脚趾上,
忽而伸手捉住,捧在掌心爱惜的吻了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