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寺平时开放给香客游览的便是施主方才所在的真武大殿与两边的文武双庙,往后大多是僧侣的精修之地。”玄语是个面目厚实的少年,先前云渊与那位有先天灵眼的僧人的对方倒是未曾听见,于是只是把云渊当做是一般的贵客,他指了前方的一座三层楼高的塔楼:“那是金鼎塔,塔顶的青铜钟钟声能够传遍整个金鼎山,每日都有专门的僧人负责撞响。”
金鼎塔下的门口有一名老僧坐守着,玄语与老僧说明了情况后便放行了。
拾级而上,塔顶那巨大的青铜钟也展现眼前。
青铜钟通体湛青,边缘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云渊通过神识能够探查到那其中蕴含发浩然禅意,纯正温和,虽然仅作用于固心定神珠于修习佛法,但也算得上是低阶法器了。不过对于曾经见识过无数珍贵法宝的云渊来说也并非什么稀奇物件,因此对这个钟也没了什么兴趣。
清光寺即是雁国最大、最出名的佛寺,也是被雁国皇上钦点的皇室佛寺,许多祭祀礼制都会在清光寺举行,因此也吸引了许多外商、外来人士前来,故而如玄语这样的僧人对于接待来客也是十分的熟悉。之后玄语带着云渊转了大半个清光寺,一边熟练地介绍着清光寺的各个建筑。
转眼已临近正午,玄语提议让云渊留下用过斋饭再下山,便带着云渊来到一处后院专门给贵客休憩的客房院落,刚到此处,一股淡雅的清香绕过石黄色的围墙从院中飘出,玄语在前带路将门打开,几棵缀满白色花朵的树映入眼前,而那淡雅的清香也是自此散发出。
“这间院落是专门用来招待外来的贵客的,这满树白兰一年四季都在轮流开放,致使这房子也沾染上了花香。”玄语打开门,看着那一颗颗白兰树笑道:“只因近日并无祭祀贵客光临的很少便没再打扫,一会贫僧便吩咐人前来整理整理。”
云渊的视线环绕过院子,树木高过屋顶,白色的花瓣散落在青石砖的地面与红瓦的房顶,环境幽静,伴随着淡雅的清香更是令人心悦神怡,也却是驱散了早些的烦闷。
抬头望向上方的白兰树,姿态优美的树枝后是白云遍布的蓝天,微风拂过吹动着树叶与白兰,更是多了几分灵动之意,甚是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只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不必了,白兰洒落在院中也别有一番风味。”云渊淡笑着转而看向玄语说道:“此院我甚是喜爱,可否借住一宿?”
“施主若是喜欢住着便是,屋里的摆件也许有些落有些灰尘贫僧过会便让人来清理。”玄语笑着双手合十说道:“如此施主便现在此处休息片刻,午斋即刻便到。”
……
午斋过后白兰院子来了两个小和尚,一人手持小桶抹布,一人拿着扫帚与鸡毛掸来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之后云渊便坐在窗前,透过打开的雕花窗能清晰的看见院中右侧的几棵静雅的白兰树。
见四下五人,云渊便直接从养魂珠的空间中取出之前的剩下的宣纸与墨宝,虽然养魂珠在感应上出现了许些问题,但空间容器的功能却也没有什么影响。
一个下午的时间云渊花了许多张,有些是窗前的景象,有些是整个院落的景色。直到在画到一单个树木时,上半张画面已是丰富灵动,空旷的树下缺不知加些什么而停笔。
悬笔在那空白处的上空许久,直到笔尖汇聚细微的墨水滴落,幸而宣纸上乘且笔尖墨水不多,并未晕开太多,但也让云渊猛然顿悟,撩起右手宽袖就这那丝墨笛在纸上画起。
这回的落笔并无先前的行云流水,每一笔落下的间隔相隔许久,每一笔的落下却又肯定快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满腹心意的滑动,终于是将画面中的空白处加上了一抹身影。
一抹持鞭舞动,衣襟飘扬的身影。
舞鞭的人身形优美,赏心悦目,虽是简约点缀的面孔却依稀能够辨认出那令人惊艳的容颜,动作间带起地上的花瓣,宛如花瓣环绕着周身,更是增添了几分不似人间的美丽。
云渊垂眸,将笔搁置,又望向窗外那白兰树。黄昏的余晖散落在树上,将那原本纯白的白兰染上橙红的色彩,只是那静雅的树下却是空空如也,并无他心中所想之人。
缺了什么?
缺的是一同赏花的人啊……
此前几百年都是独自潇洒游遍各钟美景,只觉的逍遥自由,如今独自一人面对着令人心怡的景色却是孤独。
望树片刻,云渊闭上眼睛,将意识传去守在林弈身边的元婴分/身上,却惊讶的发现元婴分/身的视线内是天晖阁的景象,林弈不知何时回到了天晖阁,此时正在他在天晖阁所住的院落中。
分/身是守在林弈所在房间的屋顶,云渊施了个隐身术进了房间,却见林弈面色阴沉眉头紧皱,上挑的丹凤眼中是难以捉摸的暗沉,此时一袭黑袍倒是显出几分位高权臣的威严。
他的声音貌似冷静,深处却能隐隐感到似乎压抑着某种深刻的情绪:“京城内没有消息就往外找,扩大范围无论如何都要获得一些消息!”
待到手下领命离去,林弈仿佛失去全身力气般跌坐在椅凳上,低垂的头颅神色难明,只是手上关节发白地紧握着衣袖,口中低喃的话语却是让云渊一愣。
“明明说好的……不会离开,为什么……”
云渊只觉得心脏猛然一揪,心中只浮现一个念头。
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他伤心了。
静默片刻,云渊抬手将灵力转为木属化作一张纸,将纸上化出几个字,抬头对着外面树头的一直麻雀使了个迷魂术控制着将手中折好的纸张叼着飞到林弈所坐之处的窗前。
林弈被细小清脆的敲击声惊动,抬起头只见窗户雕花间的半透明的纸糊后隐隐看得出一个小巧的影子,顿时浑身一僵,却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处动静,直到窗外再作响动才抬手拉开窗户,只见外面窗台上站着一直通体褐灰的小鸟,嘴里叼着一张它身体两倍的信纸。
犹豫一瞬,林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信纸,想着这样送信的方式很是温和,应当并无恶意。
张开信笺看到其中内容时,林弈浑身一震,下一刻便冲出房门,拉过门口的一匹马驾上后消失在街头。
「我在城外清光寺借住一宿,勿忧。——云渊」
黄昏时天色是变化得最快的,窗外晚霞顷刻间便成了黑夜。
原本云渊送去的那信纸只为安抚林弈,却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便骑马而去,如此只好在此处等候。云渊倚在清光寺早已关闭的寺门前,借着冷清的月光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山路台阶,心中是无法忽视的是那略带雀跃的期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好在终究是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林弈出现在视野中时是徒步而上,气喘吁吁地停留在十米外紧盯着门前的云渊,而后便飞速的冲过来撞入怀中,两人身高只差距半个头,林弈低着头埋进颈肩,云渊则是微微晃动了一下,抬手抱紧怀中之人。
林弈此时只想紧紧抓住眼前的人,至于为何对方会突然来此,又或是早些时候收到的关于丞相专程来访于对方的事情,都不想再理会。他只知道,眼前这名会在半夜等候他的人,心中无论如何也有他林弈的一席之地,得知此事,他也绝不会给他人一丝机会。
“阿弈。”云渊忽然出声,语调中的温柔连自己都吓一跳。
林弈被这声呼唤惹得心头一跳,半响才勉强将声音找回应了一声:“嗯?”
“……我今日还在想着,若是美景无你,便是黯然失色了。”云渊望向夜空,先前一片漆黑的天空此时却繁星点点,美丽得宛如矿石交错璀璨,低头看去眼前之人眼中又仿佛映有星空,迷人而又漂亮。
“好在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