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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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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忌留下两万西凉兵留守京城,由自己的儿子秦阙掌管。

因此秦阙突然变得很忙,桃枝私下联系了许多京中坚定保皇的大族,为他们和太后党搭线,凑足了三万兵力,只等秦无忌在扬州折戟,便发动联兵占领京城。

这一切都在秦阙的眼皮底子下进行,他却从来没怀疑过她……愧疚使然,桃枝更多地主动亲近她,曾给他送过几次汤水,他受宠若惊地喝下,“你对我真好”、“我真的好开心”、“等爹回来,我们能就成亲吧!”

看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她惭愧得想要落泪。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日,舒望月在宫中设了家宴,她已怀胎九月,只有肚子高高隆起,单看面容和身形,竟与闺阁少女一般无二。她不怎么说话,旁人过来恭维,也只是冷淡地微笑,甚至不曾动摇身子,面前佳肴也没动几筷,桃枝看着她出神,自从秦无忌走后,她便一直是这个状态,像是懒得再装了。

这些年轮番得势的几位枭雄,摄政王、长沙王、西蜀王、秦无忌……每一个都跟她有过艳情的绯闻,她是文人口中备受抨击的祸国妖姬,可是,没有人比她这个女儿更了解她的痛苦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似乎想到哀伤的事情,剔透的双眸凝起一层泪光,渲染欲泣,良久她抬起眼睫,怅然若失地举目四望,看向身侧侍女,缓而又缓道:“我累了,扶我回去吧。”

桃枝收回目光,发现冯裕也跟着推出去,她淡然一笑,喝尽杯中残酒。

宴席结束,秦阙把她送回长公主府。下了马车,她向府门走了两步,看见屋宇上挂着的两个灯笼,一阵风吹过,摇晃得她有些晕,转身,秦阙还站在大街中央,以目光护送她。

她跑过去抱住他,“今夜留下来吧,好不好?”

她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喝醉了,或许,是难得见一次母妃,心中触动,或许只是太孤独了,世上每个人都这么孤独,只要抱着另一个人,这孤独就能暂时缓解。

秦阙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无比温柔,“你真的想好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有公主府门前有灯笼,灯光照不到他们身上,桃枝打了个酒嗝,觉得黑暗能把自己的眼泪藏住,吸鼻子、清嗓子,“想好了,我们不是都要成婚了吗?”

还有一丝丝哽咽,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出来,这样一想,她立即拔高了音调,用小女儿的口吻撒娇:“你不会是不愿意吧?难道你还介意我的过去嘛?”

“好啊,那你等会儿可千万别求饶,好好看看我到底是愿不愿意。”

炙热似火的亲吻落下,她却下意识紧紧闭着双唇,身子也僵硬极了,他发现了,却没放过她,甚至捏住她下巴侵入口舌。

桃枝一下酒醒了,他很陶醉,她却很不舒服,握拳强忍,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呵,受委屈了吧,”秦阙放开她,拉远了些,幽暗的烛光正好把她眼角的泪花显出来,他无奈一笑,抬手温柔地擦去,“我说过可以等,你偏要来招我做什么。”

“好了,快回去洗漱休息,很晚了。”他拍了拍她的发顶,她点头,再次往府里走,街上不远处却忽闻马车疾行的声音,她站在原地,很快一辆马车停在公主府前,车上跳下来个小太监,“长公主,快随奴才进宫吧,太妃的胎儿方才发动了!”八壹中文網

舒望月在卧室里生孩子,桃枝靠在院子的围栏上,看着房里稳婆、丫鬟进进出出,一盘盘血水端出来,裹紧衣襟抵御秋凉。

关于生孩子……她实在有太多可怕的记忆了,里头忽然一阵凄厉的叫声,她浑身发抖,被秦阙搂住安慰:“没事的,今日中秋,弟弟来得正是时候呢,太妃一定会平安的。”

桃枝胡乱点头,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里一阵阵呼痛声停下,冯裕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她走上前,看见他满额的汗,鬓发都湿透了,忙问:“母妃怎么样了?”

“你进去见见她吧。”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冲进房中,满室血腥味,只见向来爱美的母妃躺在床上,大口喘气,湿发全黏在她的脸上。

稳婆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进盆里,似乎是个孩子!

“怎么回事?”

“长公主节哀,这是个死胎,太妃怀孕时摄入太多毒素,孩子一生出来,她也命在旦夕。”

“中毒?”她呆呆地往前走,“砰”得跪到床前,“怎么会中毒?”

舒望月嘴唇发颤,勉强堆起个苦涩地笑,“灵絮,跪得这么重,膝盖疼不疼啊?”

“你告诉我怎么会中毒!”

“我……自己吃的,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留下,皇室血脉,绝不能被侵染,”她双眼望着纱帐,断断续续道,“灵絮,谢谢你,想办法解决了秦无忌,我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见太后。”

桃枝强忍心痛,“那我呢?”

“你……有秦阙,有沈庚,都对你死心塌地,你比我有本事多了,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桃枝嚷道:“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也可以做别人的娘啊!从来不管我被人欺负,每日喝得烂醉,对我动辄打骂,现在还要抛下我说走就走。你不知道我多羡慕别人的娘亲,羡慕得快疯了!我曾经在佛祖面前起誓,让我拥有一份美满的亲情吧,哪怕只有一天,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交换。”

舒望月没说话,头发全盖在脸上看不清神情,桃枝怕她死了,正要去探她鼻息,便听见低声啜泣,“我还没有娘呢,自小被卖到杨家,被太后秘密培养成歌姬,各处去窃取情报,后来又要我嫁给皇帝。太后大展拳脚时,今日要我陪这个,明日要我去勾引那个,为她分去言官的唾骂。你要我去怨她吗,还是去怨命运?当年在感兴寺里,你一声不吭跑走,我知道你恨我,你应该恨我,但我也真的希望你能离开京城,远远的,去哪儿都好。”

她的语速极慢,时常说一整句话,要停下来喘会儿气,再开口,期间桃枝快哭晕过去了,不是因为说她说了什么,而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和她这样敞开心扉地交谈啊,她盼了十八年,终于等来这一天,却是最后一次了。

外头有微弱的蝉鸣,一只晚了几月出土的夏蝉,在八月的天里孤寂地悲鸣,无人应和,无人问津。桃枝一直哭,像要把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若你恨我,我也没办法了,反正,这辈子,所有的事情,我都做得很糟糕,尤其是对你。”舒望月抬起一条手臂,很艰难地搁在她发顶上,温柔抚摸,“妞妞,对不起,其实,每次朝你发脾气,你小小的人儿,躲在墙角又惧又怕,我都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可以那样对你。但我太懦弱了,这么多年,也未曾说出口。”

她开始流泪,桃枝把眼泪哭干了,胡乱用手擦为她擦泪,怎么也擦不干净,俯身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头搁在她颈边,“娘……我也想对你说,我早就原谅你了。”

“谢谢你……宝贝,对不起……”

她抚摸她的后脑,泣不成声,桃枝的脸颊全是她的汗,她不介意,反而更紧地抱着她,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把从小缺失的拥抱都补回来。

舒望月紧闭双眼,似乎晕过去一阵,桃枝松了双臂,趁她还有一口气,去拧帕子为她擦拭脸上脏污,整理发髻,还用脂粉为她补上妆容,镜子推到她面前,“你看,还是很美呢。”

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气若游丝,“还是很美。呵,现在死了也好,都说,红颜薄命,活得长了,鹤发鸡皮,就不是美人了,我也,不想变成那样。”

她带着微笑闭上双眼。

桃枝走出房门,被门槛绊倒,被秦阙扶住,她一步一顿地走,宫中长街就像没有尽头,回忆也一重一重袭来,她无数次在这条街上消磨时间,只为了回宫的时候,她会多问一句,你去了哪儿。她抱着太后赏赐的两枚瓜果,撒腿跑回宫中,想被她夸奖,想让她笑一笑。

走到宫门,太阳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鸡鸣声声,宫门外街道两侧尽是摆卖早点的商贩,新的一日开始了。

半个月后,秦无忌以为沈庚已死,不断深入江东腹地,被二十五万江东兵前后堵截,最终被逼到长涯渡口,破釜沉舟,幸得收拾数万残兵回京。

京城却已经易主,冯裕率三万联军,对战秦阙的两万西凉兵,轻易夺取了京城的控制权,立即吩咐紧闭城门,城墙上拉弓引箭,静待秦无忌残兵归来。

秦无忌得知此事,身后江东兵穷追不舍,前方大本营尽失,他只好调转枪头在江东交界处和沈庚戮战,只坚持了三日。

他被擒获的那日,一辆低调的马车秘密离开京城,里头坐着桃枝和秦阙。

西凉风沙甚大,九月已经很冷,还未到目的地平州,桃枝觉得鼻子都被沙子堵住,一天夜里她干咳醒来,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撩了帘子,秦阙坐在大石头上,大概是正在赏月。

她走过去与他并肩坐下,一把锃亮的匕首出鞘,在空中挥了几下,削下来几块野草。她把匕首朝下递到秦阙面前。

短短半月,他便变得非常沧桑,下巴全是胡茬,桃枝盯着他的眼睛,“这个计划我也参与其中,若你觉得恨,便杀了我吧。”

他接过匕首,利刃在黄土地上划,未曾看她,“我不恨你,我劝过我爹多次,不要又这么大的野心,回西凉去安心做个戍边大臣就好,他偏不听,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既然你不恨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爱上你的。”她按住他的肩膀。

秦阙嗤笑一声,用一条手臂把她抱了满怀,两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你在撒谎,离京的一路,你背着我流过多少次眼泪,你当我是傻子,什么也没发现么!”

她低头惭愧,“总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你做梦都在叫他的名字,我不想你这么难过。”他忽然把她抱得很紧,耳朵被手臂捂住,闷闷的声音传进耳里,“希望我们再见的时候,你能发自真心地笑。一定,要记得我这个朋友。”

后脑勺被硬质的东西一击,桃枝晕了过去。

两年后的中秋节,皇家陵园,鲜花环绕的陵墓前,一女子跪下前行叩拜,容貌天姿国色、灿若春华,皎如秋月,正是当今大长公主赵灵絮。

走近了能听到她的碎碎念,“娘,我没有去看父皇,只看你来了,你开心吗?我给你带了今年流行的珠钗,你戴上了一定很好看。还有,这陵墓种上了牡丹、蔷薇、月季,怎么五彩缤纷怎么来,是你喜欢的风格,还是独一份,旁的祖宗都没有呢,你可别太炫耀。”

桃枝觉得自己记性变差了,明明来之前有一肚子话想说,来了这儿却要慢慢想,才一件件在心里浮现,比如沈庚遵守诺言,在全国全面推行太后的新政,她也去参与了一些学堂的建造,比如新皇赵忞,登基两年,纳了很多个妃子,还纳了三姐的女儿!搞得意柔总是受了委屈便找她哭诉,比如她作为大长公主垂帘听政,与沈庚同朝两年,却从未私下交流,他是能忍呢,还是已经放下了呢。

说完秦阙的来信,他在塞外闯荡,遇见个热情奔放的西域姑娘,细细想了一阵,她觉得没什么要说的了,再次叩拜,“娘,我们明年见啦”,站起身,转头便看见冯裕。

他越发阴沉,深紫官服上的蟒张牙舞爪,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势。

“你来,”桃枝走到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身边,掀木篮的盖子,“让我悄悄你给娘亲带了什么好东西。”

冯裕扬臂拦住,“公主,沈大人今日午后,病逝。”

啊,谁都知道病逝只是个借口,他这两年致力于清剿各大世家,帮助太后党立足,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逐渐把权柄交给冯裕,近日大致完成,他如果想走,随时可以脱身。

小太监在舒太妃的目前等着,桃枝和冯裕一起沿山崖散步吹风。

“他要是就此消失了呢,你要怎么办?”

“就这样吧,人生不是只有爱情,我这两年也过得挺好的,不是吗?”桃枝反问。

“我只想叫你,缘分很珍贵,一定要珍惜,一定,不要再错过了。”冯裕顿住脚步,揉揉她的鬓发,眼中流转无尽落寞。

桃枝也感到落寞,她想起幼年时的许多事情,比如……比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难过。冯裕的长相在小太监里独树一帜,性子还很温柔,她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人,心里一直对他有朦胧的好感,直到那天,她午睡醒来,揉着眼睛去母妃的卧房,发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她想了很多年,轻薄放浪的舒贵妃,她凭什么,凭什么让冯裕为她倾心,就凭一张美貌的脸吗?她对这两人恨得都要心理扭曲了,对母妃挖苦讽刺,对他则逐渐疏远,直到七岁那年她被送进山里,日日诵经念佛,那恨意才渐渐消失。

她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抓下来,握在手心,力道很重,想把自己的力量通过手掌传给他,“你也一样,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你还要代替她照顾我呢。还有,遇到好姑娘,就给自己找个伴儿吧,下半生,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她有那么多个,肯定不会怪你的。”

桃枝走到太后的陵墓前,封住陵墓的水泥很新,因为这墓两年前被人掘过,是杭蓁。她拿到秦无忌收藏多年的西域雪莲,终于研制出两颗还魂丹,立即把太后的尸身挖出来,想要帮她复生。

可是太后中毒而死,又过了多年,尸身早已破败不堪,还魂丹没起任何作用,杭蓁大受打击,杀了几个炼丹的童子,这时沈公托梦,劝她不要再执着,人的寿数和福祉都由天定,还魂丹乃是逆天邪术,不宜再流传于世,并在梦中把书一把火烧了,和太后相携而去。

杭蓁醒来后,发现《释云卷》上还魂丹的一页果然被火烧穿,于是恍然大悟,决意出家为尼,余生常伴青灯古佛。

桃枝在太后陵墓前叩拜,虽然这陵墓是空的,太后留在扬州和沈公合葬。执着……她想,杭蓁真是把这个词诠释得最淋漓尽致的人,蛰伏三十年,去做一件旁人无法理解的事。但其他人又何尝不执著,“求不得”是佛祖所说的人生八苦之一。

就像,她对沈庚的执着,虽然不曾交际,她对他的爱意,竟没有消减半分,甚至,上朝的时候,她在珠帘后面,看他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儿,看他与同僚谈笑风生,随手抓起酒杯仰头喝下,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扑上去亲他的喉结。

太难过了,如果他再不假死,她就要假死了,然后当天夜里就出现在他府上,把自己当成中秋节的礼物。

长长一拜,再抬起身子,眉目浮现笃定和狠戾。

从陵墓离开,马车一路下山,经过感兴寺,侍从问是否要进去,她想,今日中秋,理应拜见慈静大师,沈庚先放一放。

感兴寺依旧很繁荣,众多香客不惜攀涉数百级台阶,参观这座周朝国寺。桃枝一路走一路接收回忆,但都是些不太好的回忆,唯独走到一片桃树前,桃花纷纷落下,她从心底感到一丝欣喜,突然想起来,原来这是第一次见沈庚的地方。

十多年前她亲手栽种的一片桃树,已经枝繁叶茂,树干比八年前离开时要壮实不少,她拈起肩上的一片桃花瓣,放在鼻尖轻嗅,扬起一个深深的笑容。

脑后一痛,呼吸一紧,她低头,只见桃花瓣中躺着一个桃子。循着桃子的方向望去,俊逸的青年坐在树杆上向她招手,迎着阳光,“桃子姑娘,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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