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恩默默看了几秒，转身想打车回去的时候，忽然与陈牧抬起的目光对上。
他在看她。
池恩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就看到陈牧低头和那女生说了些什么。
女孩转头看着她。
池恩愣了一下，接着陈牧便朝她走了过来。
池恩下意识想跑，脚刚抬起，他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劝你别跑。”
她抬起的脚犹豫了一下，陈牧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不介意在那么多人面前把你扛走。
“……”
池恩知道这事他真的能做出来，抬起的腿落下，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过了几秒，她的视线被罩住，男生身上冷冽的香味飘了过来。
时间像是静止了。
她没说话，他也没说。
就这样好一会儿。
“我受伤了，”他忽然开口。
“嗯？”
陈牧抬起了手。
池恩看到他手背那里划了很长一道口子，伤口似乎有一段时间了，血已经完全凝固。
她睫毛眨了一下，想起他今天打架的事情。
“你……”池恩抿了抿唇，想关心却又强装着冷漠，淡淡说道，“你可以去找医生。”
她说完，两人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听到头顶一声轻笑。
“那么狠心啊。”
池恩脸有点红，手指攥着包袋，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公交车朝这边驶了过来，随着车停下发出的声音，他们两个同时看了过去。
今天车上的人依旧不少，车厢里乱哄哄吵成一团。
陈牧眉头皱了一下，没做犹豫，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来接我一趟。”
他余光瞥见了想跑的人，抬手拉住了她的书包，很自然的轻拍了一下她的帽子，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乖点。”
“啊？”闻遇瞳孔放大。
池恩因为男生这句像逗猫一样轻哄的话红了脸，一时间真就没好意思再跑。
陈牧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人，唇微微勾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又说：“开跑车。”
他记得她有些晕车，跑车不是那种封闭空间，估计会好很多。
挂断电话，陈牧垂眸看着面前的人，语气散漫却又透着几分执拗。
“池恩，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有个毛病，越不让我做什么，我越想做，音乐也好，赛车也罢。”
池恩心里有种预感，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人说。
“你现在这样躲，我更想和你说话了。”
*
枝意走在巷子里，低头回着母亲发的消息，没注意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几个人。
“喂。”
骄纵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枝意把头抬了起来。
在看到面前的五六个人时愣了一下，她看着其中的林羽柔：“有什么事吗？”
“我们商量个事情呗，”女孩挑了挑眉。
枝意有点迷糊这些人有什么事情会找到自己，不解地问：“商量什么事？”
“明天上体育课时把池恩帽子取了。”
枝意眉头皱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摇头拒绝。
像是没想到人会拒绝的那么快，林羽柔表情拉了下来，没再掩饰：“你别给脸不要。”
枝意眼睛微微睁圆，有些错愕，没想到平时在班里温温柔柔的女孩会说这种话。
她心里生出一股子不安，不再逗留，抬脚想离开。
这时中间一直没说话的颜汐忽然开了口。
“你妈赚的钱干净吗？”
枝意身子僵住，眼里是难掩的错愕和刺痛。
看人这个表情，颜汐笑了笑，“说对了啊，找这个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声音有些抖。
“不做什么，”女孩脸上依旧是温柔得体的笑，“就是想让你把池恩帽子取下来。”
“想想吧，”颜汐转过身往外走，“是你把她帽子取下来，还是我把你的秘密告诉学校同学。”
枝意看着消失在巷子的身影，脸色惨白。
*
林羽柔不解地转头看旁边的人：“汐汐，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告诉学校的人池恩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的。”
“直接告诉哪有把帽子取掉来的直接。”
林羽柔笑了出来：“真不知道学校那群人知道他们口里的大学霸就是那个衣衫不整的人时什么反应。”
颜汐唇角带着笑，但眼睛里冷冰冰的，“估计又该转学了吧。”
话音落，几个人相视而笑。
她们走在路上，谋划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恶。
*
翌日。
体育课。
“枝意。”
“枝意。”
“嗯？”
池恩看着喊了好几声突然慌张回头的人，眼睛眨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奇怪，
今天一上午女孩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和她说话都会猛然吓一跳。
“你还好吗？”池恩轻声问了一句。
枝意看着角落那几个盯着她们看的几个人，脸色有些白，不过怕面前的人担心，还是“嗯”了一声。
随着一声哨响，人们都开始朝操场中间走。
枝意往队伍里走的时候，肩膀被狠狠碰了一下，她回头看，是一脸无辜的林羽柔。
女孩冲她做了个口型：“别忘了。”
枝意攥紧了手，已经有些无措的想哭了。
她这时已经确定身边这个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女孩就是照片上的人。
如果今天把她帽子摘下了，枝意不敢想女孩后面会怎么样。
可是不摘，她又怕那些人会把自己母亲的事情爆出来。
她是单亲家庭，来这个学校也是自己妈妈恳求了任华好久，她才进来的。
因为是母亲一个人养她，于是选择了来钱快且多的夜店工作。
枝意知道母亲的职业说出来可能不太光彩，也有想过直接坦白。
可是还是没有勇气，在初中的时候，一个同学偶然得知她母亲在夜店工作，后面不知怎么的，所有学生都知道了。
人们听到夜店，只会有那种刻板印象，从那个时候起，就没人愿意和她玩了，私底下还会给她取很难听的外号。
谣言始终是恐怖的，它可以很轻易地毁掉一个人。
枝意不想被人们知道她的家庭，也不想再过初中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她看着站在自己后侧方的女孩，有了决定。
“小恩，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