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轻吹过,紫藤花瓣落了满地,女孩微微颤着的肩膀上落了点点淡紫。
巷子里安静到只剩下她的哭声。
委屈的,无助的,崩溃的。
陈牧站在巷口默默地看着,眼神漆黑一片。
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雷。
陈牧转身往车那里走,他走到车前的时候雨也滴答下了起来。
在车旁站着的闻遇看到人回来,往后面看了一眼:“人不在?”
“在,”陈牧往后备箱那里走,“有伞吗?”
闻遇抖了一下烟灰,跟着走了过去,“我记得之前放了一把,”说着便打开了后备箱。
陈牧看着里面放的那把黑伞抬手拿了出来。
闻遇不理解:“你还拿伞干嘛,直接把人喊车上不就行了。”
“她不让我管。”
“还生你气呢?”
“不是生气,”陈牧撑开了伞,“是不愿意和我再往来。”
闻遇怔了几秒,笑了出来,“人家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愿意放手啊,那么卑微?”
陈牧懒得搭腔,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抬脚往巷子里走,在走到巷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回到了闻遇那里,把伞递了过去。
闻遇看了眼递过来的伞:“什么意思?不送了?”
“你去送。”
“嗯?”
“她现在估计不太想见我。”
闻遇没立刻说话,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过了好久,啧了一声:“到底有多喜欢啊。”
他现在真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让陈牧一再放下身段了。
几乎是没做什么犹豫,抬手就接过了伞。
闻遇刚进巷子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的人。
小小的一团。
他走了过去,为了显得自己不像什么奇怪的人,斟酌再三才开口:“小孩。”
听到头顶的声音,池恩把头抬了起来。
在看清女孩长相的时候,闻遇脑袋突然短路了。
卡壳了一会,把手里的伞递了过去。
池恩看着递过来的伞,眼里闪过一抹意外,随即是警惕,她抱起一旁的猫从地上站起身,礼貌拒绝:“谢谢,不用了。”
她说完这句,就绕过身前的人离开了。
闻遇站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转头去看已经消失在巷口的身影,“小孩警惕心还挺重。”
*
陈牧看着拿着伞回来的人,颦了一下眉:“怎么没给她?”
“她看到我就跑了,”闻遇把伞扔进后备箱,看了眼在车旁边站着淋雨的人,“先上车。”
“该说不说,”闻遇扣上安全带,“这女孩长得真挺漂亮。”
陈牧瞟了他一眼。
“得,”闻遇停住话,“不说了,咱们现在去哪?”
“她刚才从巷子的另一个口走的?”
“嗯。”
陈牧推开车门下了车,“开一下后备箱。”
闻遇有点懵,但还是照做了。
他看着重新把伞拿出来的人:“你干嘛?”
“你回去吧,”陈牧说着便往巷子里走,“我去看看她。”
看人这样,闻遇低骂了声。
他怎么都想不到陈牧有一天能因为一女生做到这样。
*
雨顺着风,斜斜地飘落在地,路上行人都行色匆匆往家里赶。
陈牧看着前面那个把外套脱掉将猫护在怀里往茶社走的人,心底不由泛酸。
自己都在淋雨,却总是想着给别人撑伞。
他拦住了一个从身旁经过的女孩。
女孩看着他,眸光闪了一下:“有什么事情吗?”
陈牧伸手指了一下前面在屋檐下躲雨的人:“能帮我把伞给那边的女生吗?”
女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看清人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屋檐下躲雨的人有不少,他们的眼神无外乎都在边上的女孩身上落在。
女孩淋了雨,额前碎发有些湿的粘在脸颊上,本应该是狼狈的模样,可配上她那张脸,却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我只需要把伞给她就行了吗?”女孩转过头,看向陈牧,她能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面前这个俊朗少年从和她搭话,满眼都是屋檐下的女孩,她想了一下,轻声问:“需要让我说些什么吗?”
“说这是你的伞,”陈牧把手里未撑开的伞递了过去。
女孩愣了一下。
*
池恩准备抬脚走的时候,被人拦住了路,接着眼前伸过来了一把伞。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孩。
“我这里刚好多一把伞,给你用吧。”
池恩摇了摇头,刚想拒绝,女孩就蹲下身把伞放到了她腿边:“淋雨感冒就不好了。”
扔下这句,不等人反应,就跑开了。
池恩垂眸看着脚边的伞,眼睛微微有些湿。
翌日。
池恩去到学校的时候,她一出现人们的目光就都汇集了过来。
拉着同伴一起窃窃私语。
在各种审视打量的目光中,池恩走进了教室。
在她迈进教室门的那一刻,班里所有人都同时把头扭了回来。
不过不知道怎么了,她们只是看了两秒又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身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池恩藏在袖子下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了些。
她抬脚走回了位置。
他们现在还没调座位,她身旁坐的依旧是齐飞。
她拉开椅子刚坐下,一旁趴着睡觉的人就坐直了身子。
他侧过头看着她。
池恩被男生直白的视线盯的不自在。
这时听到他说。
“你怎么又戴帽子了?”
池恩愣了一下。
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那么漂亮,遮住干什么。”
没有轻浮,没有调侃,有的只是疑问和不解。
“怕人说?”他依旧问,声音也比起刚才提高了很多,“一些人嘴就是那么贱,下次再有人说,骂回去,他们要是真找你事了,就报老子的名。”
他声音很大,似乎是有意让所有人听到。
池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牙齿细细咬着唇,好半天才开口:“谢谢。”
齐飞被女孩这句诚恳的道谢突然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长那么大,还真没听过这两个字。
别说,感觉还挺爽。
他挠了挠头:“谢啥,而且这事本来也是牧哥安……”
齐飞话说一半,在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男生时停住了。
他忘了,陈牧昨天晚上特意安排过不让说的。
池恩那么敏感的性格,听到前半句,也能察觉出不对了,她刚想接着问,就听到了身后拉椅子的声音。
她没再说话。
“牧哥,你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差,”齐飞看着身后的人,“生病了?”
“没有,”陈牧瞥了眼前面的女孩,扯过帽子盖头上,“有事叫我。”
齐飞注意到了男生的眼神,笑了笑:“行。”
他看人趴下后,转过身,漫不经心地说:“还没生病呢,脸都白了。”
“真不知道,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来学校。”
说着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试图能观察到女孩细微的动作变化。
可他盯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真不在意啊,”齐飞嘀咕了一句。
他没发现的是,看起来在认真做题的人,笔下的那张纸画满了凌乱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