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盯着她,一双黑瞳带着些枯萎花朵活过来的朝气,
一眨不眨地看她,眸光里越来越湿润水亮,泛起层层涟漪浮动。
“阿羽……”
他凝神专注的盯着她看,墨黑的眸子幽亮的闪烁光芒,
目光里丝丝缕缕的情愫盈着晶莹的水光泌湿睫尖,
似久别的会面,埋藏心底的思念涌来,深情凝望着,唯恐她会转眼间消失不见。
风之羽对上他的目光深邃,眸色划过一丝不耐烦。
瞧见她看来的目光,他更是难以自控,
按捺不住激动喜悦,扑腾着想要朝她奔过去。
真真是像极一条狗对主人由衷无二的期待喜欢。
可他一动,浑身剧烈的痛牵扯着绵密延展到身体每一部分。
蓦然缩着身子倒回床上去,后背的剧痛让他根本无力支撑自己重伤的身体。
暮年栽进枕头里,身子缩成一团抖成筛糠,似乎疼得厉害。
手术没两天就开始折腾,是该受罪的。
风之羽慢腾腾放下碗,走过去拉开他蜷缩起来的身体。
暮年脊背骨裂,胸背固定着支架,医嘱必须平躺。
“你怎么样?腿放平,你好好躺着。”
风之羽去拉他缩起来的一条腿,纤细的脚踝握在手里冰凉沁骨,不堪一握。
风之羽分开他抱在一起的双臂,摁着他平躺在床上,
“你别动了!”
暮年反抗的厉害,她快摁不住他。
或是因为身体疼痛得意识模糊,这是暮年第一次如此大反应的阻止她靠近,不停地挣脱她的手。
被拒绝的如此明显,风之羽心里不太舒服。
暮年向来是捧着她,哪怕是她对他笑笑,他都能偷摸着高兴好久。
现在被如此了然直白的推开,一次又一次,难免心里会有落差。
放做平常,她就是摸他一下,暮年也能跟丢了魂似的,怔愣好久。
“你再动,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风之羽用力一按,暮年的两只手举在头顶放进枕头里固定着。
他脸色苍白痛苦,高挺鼻尖泌出细密冷汗,灯光下闪烁着水光,
喉间不断溢出难以忍受的呜呜声,气喘得厉害,
一双眼水光盈盈得盯着她,黑瞳里溢出祈求的神色。
风之羽一惊,方才意识到他后背的伤,忙松开手。
暮年保持姿势没动,看着她的眸光越来越水雾蒙蒙,
唇间抿着对她强硬举动的哭诉,两瓣薄唇一抖一抖的轻微颤着。
“你不准哭。”
风之羽心虚自己动作粗鲁的对待伤患,厉声吼他,
虚张声势的捂住他的嘴,还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瞪他。
暮年哼哼唧唧闹了一小会儿,泪意硬生生憋回去眼里,眼睛通红。
“阿羽……”
风之羽一拿开手,他就开始哭,“你去哪里了?”
风之羽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苹果,
手法僵硬的削果皮,每一刀都去掉一块苹果肉。
“回家了。”,她语气淡淡。
“我找不到阿羽,怎么都找不到。”
暮年嗓音低哑啜泣,因为刚才的大幅度挣扎,现在歪歪扭扭的倒在枕头上,
眼睛一刻没敢从她身上离开。
呼吸一声比一声沉,听着困难,像是马上要断气。
风之羽蹙起眉心,不耐烦,“我不是来了嘛。”
纵使心里有那么一点丢不下暮年,风之羽也十分清楚暮年对自己的家人伸出的恶爪,触及到她的底线。
不可原谅。
风之羽削完果皮,只剩下一只苹果核,滞了瞬神,还是将果核给了暮年。
暮年费力地抬起手臂去接,目光落在自己缺了一节的无名指上。
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勉强比尾指长一截。
他神色错漠,举着手掌前后看了看。
眼底掠过一抹迷惑。
“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冷讽的声音落下来。
风之羽捏着果核往面前的垃圾桶里一扔,
抱臂睨他,精致粉嫩的脸蛋浮怒,
“你装失忆也不能掩盖你伤害我爸爸的事实,
暮年,狗做错了事情必须要受主人的惩罚。”
她扬起笑,弯月的一对眸潋滟动人,目光却是趣味邪恶。
暮年睡睡醒醒这几天,她都在想该怎么驯服他。
趁暮年住院的日子,必须让他吃点苦头,狠狠的长记性。
最好是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知道她这个主人的厉害,不敢再造次。
而不是敢背着她去伤害她的家人。
风之羽从小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条忠诚听话的狗,
最好对她唯命是从,让往东不敢往西,让往西不敢往东,
永远哭着向她求饶,摇着尾巴向她乞怜的坏狗。
那一定是有趣极了!
想想就觉得兴奋。
这样恶趣味的梦想,她从来不敢在人前表露。
直到暮年的出现。
她慢慢发现他与常人不同的阴暗性格。
她兴奋坏了。
他的孤僻冷漠和她内心怯息的小魔如出一辙。
这简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孤独得快要死去的小魔偶然有一天嗅到同类的靠近,
猝然苏醒过来,满血复活,癫狂若喜。
但没确定之前,小魔不敢轻举妄动。
它躲在她内心最狭隘阴暗的角落偷偷的窥视他。
她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极其专注痴迷,犹如看待一个珍贵的宝贝。
她一面害怕他极端偏执的举动,畏惧他,讨厌他。
一面喜爱他孤僻阴暗的人格,喜爱得迷恋。
恨不得立刻拿着铁链子栓住他的脖子,牵着他四处去溜。
就用壹号别墅大门口的那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链,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