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穿着还是妆容看起来都不像是个正经做佣人的。
风之羽这几天被母亲拉着手,守在床边说体己话,
将她这半年的衣食住行,吃的苦,受的罪,大大小小都给问了个遍。
得亏是母亲在发烧,意识不是很清晰,她才能勉强蒙混过去。
今日午后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出来晒晒太阳,
就从美妇佣人口中得知了一个恐怖的消息。
至少对于她而言,是恐怖的。
她有弟弟了。
是的,没听错。
她反复问了两遍,那位美妇佣人给她的答案依旧是,
“恭喜你,小姐,以后就有弟弟作玩伴了。”
母亲怀孕了。
是个男孩儿。
两个多月了。
她回来已经三天,天天守在母亲床边,却只字未闻。
父亲也从未开口跟她说过这件事。
风之羽听到美妇笑意盈盈的祝贺时,脑子迟顿了许久。
她当时涌上头的第一反应是,
这个家,她是不是不该回来。
心里像是被严冬腊月的一盆冰水泼来,冷得瑟缩。
这个家,有她没她是不是都无所谓。
不过半年,她就有了弟弟。
作玩伴吗?
这个理由会是他们说给她的托词吗?
不过是掩饰他们迫不及待的要生下一个代替她存在的工具。
简直可笑。
是不是还要说,是怕她一个人孤单,
这个弟弟是为了她生下的。
这个可笑的担子太重,她承受不起。
风之羽想出门散散满脑子的混沌,
脚还没迈出去,就被美妇佣人拦住。
“小姐,太太身体不舒服,
你还是在家多陪陪太太吧,
母子两人许久没见,好好聚聚.......”
“你别说话。”
风之羽不耐地打断美妇佣人,“你叫什么?”
美妇佣人顿了下,展开烈焰红唇,客客气气地道:
“我叫莞初。”
“好,莞姨,请您熟读佣人手则。
主人家的事,轮不到你指点。
我做什么也不用你教。
做佣人也不要穿得花里胡哨,
念在你刚上班几天,我不跟你计较,
下一次.......”
“先生,您回来了。”
莞初扬起脸,径直越过她迎向回来的风晋文。
“爸爸。”
风之羽视线落在莞初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的西服外套,心里不太舒服。
她从小也没见父亲跟哪个女人亲近过,更别说是将衣服给别人。
“在说什么?”
风父走过来慈父般的握住她的双肩,带着她往屋里走。
风之羽注意到后面的莞初一直在偷瞄父亲,不快的拧紧眉心。
“这个莞姨是哪里来的?我不喜欢,可以重新换一个吗?”
“之羽不喜欢,那就换了。”
风父答应的很痛快。
风之羽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很忐忑,
她怕父亲和莞初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关系,
怕自己的要求被父亲拒绝。
想想自己父亲也确实有让人往上贴的资本,
不论是财富还是样貌都比同龄人优越。
扒着贴上来的女人自然是数不胜数。
莞初进门就被通知打包走人,
她也并不恼,有礼有节的道了再见。
这也是在父亲面前,她才有的礼貌。
莞初来了几天也没到她这个小姐面前来做自我介绍,
还是今天她主动问才得知莞初的名字。
作为佣人,莞初完全不合格。
风之羽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莞初走后,家里少了一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风之羽又想到莞初今天跟她说的话,关于母亲怀孕的事。
父母不提,她也不好问出口。
可是她这个未出生的弟弟是打着她不会回来的名头存在的。
她现在回来了。
父亲母亲还会生下来吗?
风之羽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忽然就有些受不了。
未出生的弟弟,代替她的存在。
那她呢?
她算什么?
“收拾一下,过几天我们搬家。”
正在下厨的风父从厨房出来,
找到沙发上看电视的风之羽特意说了这么一句。
“搬家?去哪里?”
风之羽觉得这太突然,她才刚到家,
还没踏实下来的心又悬浮不定。
“去京川,这几年我和你妈妈把工作重心放在那边就是为了能在京川定居。
京川各个方面,不论是医疗,教育,
包括工作都更加完善,有更多的选择。”
“可是……”
“别可是了,搬家是大事,你只管收拾东西,跟着我们走。”
可是……我舍不得这里。
风之羽握着遥控器没了看电视的心思。
松阳镇跟大城市是不能比,但也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而且,慧姨也在这里。
不舍的情绪在心里萌芽,濡湿浓密睫尖。
离开松阳镇的前一天风之羽还是去墓地看了慧姨。
她坐在冰冷的石碑前,一滴滴泪落下忏悔。
是她害了慧姨。
她再也没有慧姨了……
因为昨天哭太久,风之羽第二天醒来眼睛还没消肿。
出门前一直在敷冰块,她怕被母亲看见,到时候又要追着问好久。
然而,两个小时的冰敷,
结果仍然是没能逃过母亲大人的法眼。
风之羽如实说了自己去墓地,母亲当即变了脸,
“以后别去了。”
风之羽没说什么,只依着母亲大人点点头。
慧姨是从她记事起就在家里做事的,
直到家里生意越做越大,父母常年不在家,就将她交给慧姨看顾。
慧姨参与了她各个年龄,每个阶段的成长,
相比起母亲她和慧姨相处的时间更多。
在她心里,慧姨有占据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在母亲眼里,慧姨就只是花钱请来的一个帮佣。
以前她也会觉得慧姨不过是拿钱办事才对她好,才会在家里照顾她。
现在慧姨不在了,那种空落,和无处思恋才让她明白。
她早就在心里把慧姨当做可以依赖的,很重要的人。
甚至可以说,慧姨在她心里的位置比母亲更占据一席之地。
有很多话,很多小秘密,
是可以和慧姨说,却无法跟母亲开口。
“之羽。”
温柔绅士的声音从缓缓降下的车窗里传出来。
“南陌哥哥?”
风之羽刚走出门就听到南陌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南陌打开车门朝她走来。
南陌一身西装笔挺,脊背挺直,还是记忆里绅士温柔的样子。
只不过脸上的笑意给人感觉太刻意,不是发自内心。
商场上待久了总会被商人曲意逢迎那一套感染。
“要走了?”南陌问。
风之羽看向身旁的面色不是很好看的母亲,点头。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风母没有阻拦,松了女儿的手先上了车。
“天冷了,去我车上吧?”
南陌转身走向自己的越野车,背影成熟伟岸,
修长笔直的双腿包裹着裁剪合适的西裤,
他的瘸腿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或许是装了假肢。
南陌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晨间微洒下来的光落在他上扬的唇角。
亦如那年夏天她喜欢上他时的那副笑颜,
开朗,阳光。
风之羽犹豫片刻,上了车。
南陌侧身给她系了安全带,两人鼻尖堪堪擦过,距离很近。
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风之羽没控制住红了耳尖。
车内空间狭小,稍微有凑近的举动很容易引起暧昧气氛。
风之羽咳了两声,看向已经坐回驾驶座的南陌,
“你的腿……”
“嗡……!!!”
越野忽然启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弹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