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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恻隐之心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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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喝骂自木墙上传了出来,嘈杂之音小了下去。一名身披战甲的男子出现在木墙上,声音也从他的口中传了过来:“徐清砚,你别血口喷人,你们死了人凭什么说是我们杀的。别以为我们温氏怕你们徐家,杀人老子也会,老子也是战阵里杀出来的。”

徐清砚眯眼向声音处望去,许久不曾显现的凛凛杀意自双眸中投射出来。

楚风烈催马靠近了徐清砚,口中说道:“那人是温长谷的内侄,是上堂村三房的长子,现领武垣守军参将一职,算是见过战阵的。”

徐清砚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稍停一会后,他见对面没有再说话,压住了心头的怒火,高声说道:“温长谷,我再说最后一次,所有参与杀人者立即走出来偿命。否则,你们整个温氏便没有无辜者,我徐清砚说到做到。”

徐清砚的话再一次击打在下堂村中所有人那脆弱的心弦上,原本低语的嘈杂声慢慢地大了起来。

终归命是自己的,这一点下堂村里负于抵抗的人都十分清楚。他们不光知道这点,他们还非常清楚云州抚远大将军的为人,毕竟并州与云州相邻,当年徐清砚领兵杀入并州府衙,刀劈并州军校尉的事并州境内已是人人皆知。

云州一战,虽然战火并未波及并州,但云州抚远大将军决断的狠辣与杀敌的无情,并州百姓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他们清楚地看到,此刻跟在徐清砚身后的正是那场战役中杀敌勇猛,无坚不摧的乌甲军与赤甲军。

这支军队已然将令人胆寒的北狄人杀的无影无终,想想自己一介平民,便是与北狄人都不如,又凭什么与云州军相抗衡呢?

如此的想法最终在下堂村的人群中蔓延开来,一个粗旷的声音也终于喊了出来:“族长,我们并不知晓杀人的事情,也没有参与过此事,何苦让我们丢了性命呢?”

声音刚刚响起,尚未得到回应,一柄锋利的长枪便刺穿了喊话之人的喉咙。随着鲜血的喷溅,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温氏一脉一荣皆荣,一损皆损。谁再胆敢胡言乱语,便会与他一样。”

杀人者是温长谷的三子温承集,既是并州军骠骑营的参将,亦是温氏执掌家法之人。此次温承集正是向帅帐请命护村,得了应允后带了三百骠骑营的亲信守在了下堂村。

赤红的鲜血再次压制了躁动,有些想法的人也就此打消了念头。因为他们知道,在武垣,在温村,或许皇命都没有温承集手中那柄长枪来的威严可怕。左右都是丢了性命,不如随大家一起拼了,或许赢了还可以让家里得了族中的荣光。

一支羽箭自木墙上疾射而出,锋利的箭矢在斜阳的辉映下透出冰冷的寒光。羽箭的速度不慢,但也仅仅是刚到徐清砚的近前,便被韩晋的长刀格飞了出去。

这也就算是对方的回应了,徐清砚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下撇,云州战场上杀敌的威压之势在其周身迸发了出来。

他将马头拨转,战马抬蹄不紧不慢地向阵列中心走去。同时,淡淡地声音在徐清砚的口中缓缓说出:“既然他们都不愿意活着,也就别勉强了。”

话音刚落,千余柄劲弩发出了整齐的拉动弓簧声。下一秒,千余支弩箭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撕裂了残阳投射下来的光线,向着下堂村激射而去。

就在对面的惨叫之声刚刚响起,又一轮的弩箭带着冰冷的杀意射了出去。虽然相隔有些距离,但箭矢射在木桩上的砰砰声,与穿透身体的噗噗声还是依然听的十分真切。

听着这些声音,徐清砚的面色没有变过。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既然他们做出了选择,也就应该如此。

四轮弩箭射出后,徐清砚对着楚风烈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就在赤甲军与乌甲军将朔刀平抬之际,徐清砚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高声说道:“他们不是北狄人,他们也是卫朝百姓,你们要记住。”

朔刀之下无人生还,这是云州军的规矩,因为在两军搏杀中,只有将对手杀死,自己才能活命。所以,在对阵中的云州军将士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必杀技,都会落在对方的要害。再加上朔刀的锋利与自身重量,凡被刀锋劈中,即便身子不被劈成两截,至少也会丢肢断头。

徐清砚会说出这番话,还是发自心底的不忍,希望将士们的手下能留些情面,不要过多的杀戮。八壹中文網

下堂村口前的拒马在乌甲军的铁蹄前形若虚设,木桩搭起的护墙更是徒有其形,在铁骑与朔刀的冲击下如同薪材一般散乱坍塌。守在上面的人纷纷跌落了下来,惊慌地滚到四处,躲避着踏践而来的马蹄与劈砍而至的刀锋。

随着乌甲军与赤甲军的冲入,下堂村里的抵抗瞬间瓦解了,一些人向外围奔逃,另一些人则在温承集的带领下,护着肩头中了弩箭的温长谷向上堂村退去。

但并非没有抵抗之人,早些向徐清砚喝骂过的武垣参将温承海便没有退走,依旧带着自己的属下与一百多骠骑营的军卒拼死抵抗着。

虽说彼此之间刀来枪走,可温承海及其手下的军卒也仅仅是抵抗,丝毫无法对乌甲军与赤甲军带来一丝伤害。

温承海清楚自己的实力,也了解护在自己身边军士们的战力,都是无法与眼前之人所能相抗衡的,不说那搏杀的狠勇与武技,便是手中的兵器与身上的护甲就不能同日而语。

但他只能拼下去,因为他参与刺杀的谋划,参与了刺杀人手的调集,更因为自己的儿子就是从慧山别苑逃回来的十几人中的一个。拼也是死,不拼也要偿命,那就不如拼命了。

渐渐地,温承海与属下军卒被围成了一圈,而周围虽然有不少的温氏子弟尚未逃离,但那些人多数都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蹲在地上,除了发抖之外,不敢做出任何动作来。

徐清砚的马缓缓地来到温承海的面前,望着满面血污的温承海说道:“你倒是有几分胆气,算是上过战阵的人。你若没有参与别苑血案倒可留下性命,可惜了。”

离京之前,那两个被暂留性命的凶手已经彻底地交代了全部细节与参与人员。徐清砚清楚眼前之人参与了谋划,也清楚其子参与了杀戮。

温承海见事已至此,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大笑了一声道:“杀也便杀了,没什么可惜的。你杀了我们大公子,我们屠了你的庄子,有来有往便也是痛快。”

话未说完,温承海一眼望见了徐清砚身侧的楚风烈,痛骂道:“楚风烈,就知道你没有安什么好心。你是并州将军,竟引云州军来屠杀并州军民,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楚风烈将马向前一提,口中冷哼道:“哼,好一个并州军民,你也配。你们温氏杀我云州弟兄家眷的时候,想到自己是并州军民了吗?你们温氏临阵脱逃,拒不迎敌,见死不救的时候想过自己是并州军民了吗?你们不过是杀人的恶贼,无胆的逃兵。”

话一说完,楚风烈将手中的长刀前指,口中喝道:“本将命你们即刻放下手中的兵器,否则,休怪本将无情。”

温承海身后的军卒虽也是温氏子弟居多,但大多数并没有参与过刺杀一事,本就不想如此丢了性命,如今见主帅发令,慌忙后撤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垂首站在了两侧。

温承海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周围,见仅剩下了十几名忠心之人,便发狠地咬了咬牙,心下一横,将手中的长枪一抖,猛地刺向了徐清砚。

枪势急速,破风向前,但韩晋的刀势更快,其势更为刚猛。刀枪在一瞬间相击在一起,连个光点都没有迸射出,温承海的长枪便断成了两截。随即,韩晋的双臂猛然发力,手中的朔刀回转,刀锋斜上劈过了温承海的身子。那面容上带着惊恐与不甘的半截身体,随着鲜血的喷涌摔落在了马下。

未等其余十几人从惊呆中反应过来时,乌甲军的长刀早已将这些人砍落马下,没有了声息。

对于杀人,蹲在四周的温姓族人有些见过,有些没有见过。但如此残暴决绝的杀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从未目睹过的。望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臂,望着那汇成细流的血水,他们本就发颤的身子抖动地更加剧烈了。

“公子,温承集与温长谷都退到上堂村了,现在向上堂村进发吗?”

作为探马的章建标带着十几名广云昌的兄弟查明了前方的状况后,快马返回了下堂村,将情况向徐清砚做了禀报。

徐清砚与楚风烈对视了一眼,口中说道:“先不急,给忙着赶来的人留点时间。”随即,他又抬头望了望四周蹲在地上的人群,以及村中燃起的熊熊大火,口中继续说道:“今夜留在下堂村,休整一夜。”

说完,徐清砚翻身下马,来到一名受了箭伤的年轻男子身前,问道:“你也姓温?”

年轻男子见是寻仇的领军之人问话,不知其是何意,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又匆忙地摇了摇头。

见徐清砚有些皱眉,年轻男子惊恐地答道:“将军,小的虽也是温姓,但属末枝,与上堂的本家并无多少联系,只是大族长发命,我们不敢不从,可我们下堂村的人确没有参与杀人呀。”

徐清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着楚风烈说道:“老楚,找人看一下那些受伤的。”随后又对着韩晋道:“韩晋,命人将火灭了,别苑的事与他们没有多少关系,村子终究还是要住人的。”

下堂村中的大火熄灭了,村子里恢复了平静,死去的人被村民抬到村外的坟茔之地草草掩埋,受伤的人也得到了随军医者的帮助,进行了及时的医治。

村民当中怨恨固然是有,但他们一时间倒是有些分不清楚该怨恨谁了。杀人者变成了救治者,而上堂的本家大族之人却抛弃了他们逃之夭夭,更为可恨的那些人在逃走之前竟放火烧了村子,用以阻拦杀人者的追赶。

可是,即便有怨,村民也知道左右都是招惹不起的。故此,他们只有将恨埋在了心底,期盼着杀人者早日离开,诅咒着大族之家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

上堂村,温氏宗祠内,温氏族长温长谷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带动着身侧方几上的茶盏都有些晃动,盏中的茶水溅在了木质几面上。老人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心中的恐慌,左肩上的伤口让他这个养尊处优的人早已疼的冷汗湿透了衣衫。

那支弩箭是赤甲军第二轮劲弩击发时射中了温长谷,极大的冲力不仅将他的肩膀射了个对穿,还将他整个身子从谷塔上带了下来,摔在了土石地面上。

此时,殷红的鲜血正透过包扎的纱布渗了出来,渐渐地湿了他前胸的衣衫,老人努力地控制了一下颤抖的身子,狠狠地咽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向站在身前的儿子问道:“承集,他们追杀来了没有?”

温承集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没有,爹,刚才派人去打探过了,他们似乎要在下堂村休整一夜。”

听到这话,温长谷长出了一口气,颤声道:“那就好,那就好,总算是能给咱们留点时间。承集,外边都安排好了吗?”

温承集大口地喝了一盏茶,抹了一把嘴角,口中回道:“放心吧,爹,该布置的人手都安排下去了,四叔那边已经带话过来了,他即刻便带人过来。四叔说了,既然朝廷容不下温家,大不了也便是反了。”

温承集口中的四叔并非是温长谷的亲弟弟,只是同宗远枝,因与温长谷,温杰同一辈分,又在并州军中担任要职,故此温家对其甚是尊敬。

温长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痛苦地紧闭了双眼,口中喃喃道:“杀人偿命只是个由头,只是个由头呀,若是没有上边的示意,他徐清砚有几个脑袋敢擅自调兵屠村杀人。反了,咱们能反到哪里呀?”话一说完,两行浑浊的泪珠自温长谷的眼中流了出来。

片刻后,老人睁开了双眼,缓声问道:“之年呢?送走了吗?”

温承集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温长谷又闭上了眼睛,面露凄容道:“你二叔府上的男丁尽数被杀,他那一脉就剩下之年了。唉,承集呀,为父如今真是有些后悔了,咱们不该呀,不该去招惹那个活阎王,不该给朝廷送上这个灭族的由头呀。”

温承集依旧没有答话,只是低下了头深深地喘着气。

菩云镇在并州的东北,与右平郡相邻,是并州铁骑军的锐骑营所在地。锐骑营驻扎于此,主要便是扼守葫芦岭,防止外敌越临梓入胡芦岭进入并州。

当初云州大战时,温平便率锐骑营驻守在胡芦岭,并未与温之同所辖的并州军后撤至荆山。大战开始后,温平除了固守胡芦岭外,还多次派兵袭扰围困临梓城的北狄左路军,为临梓城解困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正因为如此,战后撤换并州将领时,楚风烈并没有换下温平。即便他知道温平与武垣温氏同宗,且关系密切,也因敬重与感激留下了温平。

此刻,菩云镇锐骑营的帅账中,温平端坐在账案后,一只手撑在木案上,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握住一支茶盏。下一秒,手中的茶盏崩裂,有血从温平紧握的拳头中流出。

片刻后,怒目双睁的温平愤愤地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来人。”

随着主将的话出,帐营门帘掀开,一名将官打扮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停下脚步后,抱拳躬身执礼道:“将军,两千锐骑营的将士已经候在校军场,只等将军令下。”

温平双手一锤木案,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过木案,来至年轻将官身侧时又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邹叶,此次出兵与往日不同,会被定为谋逆之罪。告诉弟兄们,若不愿跟随的,温某不会勉强,也不会记怨。”

名为邹平的将官闻言,再次拱手执礼道:“将军,锐骑营是将军您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们皆以将军您的军令为遵,出兵便是征战,与罪名无关。”

温平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欲向外走去,忽听账外有人禀报:“禀将军,并州参将郑国渠营外求见。”

闻听此言,温平脸色骤变,急忙走出帐门,向前来兵卒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兵卒应声回答:“禀将军,营门外只有三骑,在向后便看不清楚了,但不似有大军在外。”

温平愣了一下,转身返回账中,随后高声说道:“请郑将军入营。”

邹平见自己主帅坐回了木案后,上前一步道:“将军,需要安排一下人手吗?”

温平望着邹平,叹息道:“他就三个人,准备什么。既然他敢来,就不怕咱们有准备,算了,听听他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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