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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武垣温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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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青山位于沧华县与武垣的交界处,山体南北走向,将两座县城天然地分隔开来。沧青山虽说带了个青字,但若称其为土石山倒是更为贴切些,山体之上林木稀疏,便是当下时节,也不见有过多的青草野花覆盖,因此就谈不上漫山葱翠了。

一条土石路自山脚下缓坡而上,在山腰处转了两个曲折便直达山顶。此刻,山顶之上正有千余匹高马一字排开,马上之人皆是红盔赤甲,远远瞧去如同一条火龙横卧在山梁上。

徐清砚举目向山下望去,山脚下有一条不宽的小河蜿蜒曲折,小河向东是一大片田地,正值夏末,田里的庄稼倒是长的极好,半人高的秸秆如同标枪一般密密地排列着,绿油油地一片。

再向东南,位于田地边缘种了一排杨树,杨树的背后便是一座村落。午饭时分,村落里几乎家家的烟囱都有炊烟升起。细看之下,有孩童正在村子中玩耍嬉闹。

距离村子约有八九里的东南处是一座县城,县城的周围有几座大的村落围绕。徐清砚知道,那座县城便是武垣,而那些村落也便是温氏家族居住之所。

韩晋也抬眼向前望了望,转头对徐清砚问道:“公子,咱们是先在山下的村子里休整一下,还是直接杀到温村?”

徐清砚望了一下山下的村子,说道:“先进村子,建标应该在那里等我们。”

说完,徐清砚一提马缰,纵马向山下奔去。其余将士见主帅先行,皆是依着队列打马跟随,赤红的火龙在山间游动起来。

村子名叫小甸村,人口不多,也就十几户人家。原本这里是种田的佃户住的地方,后来几户外乡人迁徙而来,故此也就稍微成了点规模。

村口处有一颗古槐,三四人才能合围的树干支撑着巨伞一般树冠,枝叶之间挂满了串串白花,浓郁的香气随着微风飘动,弥漫在空气中。

古槐树下的大石上正盘膝而坐着一个胖子,商贾打扮,一身贵气的丝绸华服倒与这乡村有些格格不入。许是天热,胖子略微地解开了些衣衫,挽起了衣袖,露出了结实的手臂。

见到远远的马队奔来,胖子赶忙站起身来,抬手在口中打了一个呼哨,立刻从村子里跑出了十几个紧衣打扮的人,站在了大树下。

徐清砚的马刚一停下,章建标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将手拽住马笼头,抬头说道:“三公子,没想到你们来的这般快,还以为明日才能到呢。”

徐清砚翻身下马,冲着紧衣的十几人点了点头,又望了望村子,转头问道:“胖哥,说说你这边的情况。”说完,便自顾自地向槐树下的大石走去。

章建标跟在身侧,边走边说道:“从慧山别苑出来,广云昌的兄弟们便一路追杀逃出来的那些人,杀了十几个,还有一些逃回温村了。”

徐清砚坐在了大石上,点了点头,听章建标继续道:“现在温氏一族知道事情败露,已经有了准备,距离村口处都安排了阻障与人手。族中大户已经进了县城,驻城的守军也有所调动。”

站在一旁的韩晋问道:“温承风已死,胖哥,现在统辖驻军的是何人?”

章建标回道:“是一名参将,也是温氏一族的。不过兵力本来就不多,有大约一半守在城外的村子里,城中估计也就不到两千人。”

徐清砚皱了皱眉道:“闭了城门,若是强行攻入,代价会不小。”

章建标闻言,咧嘴笑道:“这个三公子放心,我早早地安排了人手在城中,武垣不过是个小县城,其工事没法与平阳临梓相比,就连上谷城都比不了,咱们里面百十名弟兄打开城门还是没有问题的。”

徐清砚点了点头,冷眼向武垣方向望了望,沉声说道:“既然他们心惊有了准备,咱们就先杀了温氏的外围,让他们的心彻底凉下来,上马。”

话音刚落,千余名赤甲军整齐如一地踏镫上马,跟随在徐清砚的身后,如风般地向温村疾驰而去。章建标与其他广云昌的弟兄也紧忙牵出了马匹,策马扬鞭地跟了上去。

温村并非是一个村落,而是由三个大村子组成,三个大村又分上堂村,中堂村和下堂村,族中之人按照族谱的身份地位分别居住在各自的堂村中。其他的几个小村庄虽也是温氏的祖地,但于大村居住的人相比,小庄中的人已经算是旁支了。

这次刺杀抚远侯的事情本就是由族长温长谷谋划,人手也多是三个堂村的温氏子弟。事败之后,温长谷望着逃回来的十几个子弟惊恐万分的样子,便知道这次温村有大劫难了,温氏即便是认罪也逃脱不了灭族的危险。

经过一番询问与探查后,温长谷决定拼上一拼,他拼抚远侯不敢大开杀戒,他拼皇帝陛下顾及民言,不会赶尽杀绝。

最重要的,温长谷已经向各地温氏一族的官员与领兵之人送去了加急信函。希望他们能向朝廷谏言,阻止徐青砚的杀戮,也希望温氏军伍之人能为家族血脉留存而奋勇抗敌。

另外,温长谷也带着族中一众有身份的人向并州府报了官,并请求并州将军楚风烈能够给予支持与保护。温长谷知道并州将军楚风烈曾是徐清砚的属下,但他觉得温村与武垣到底是归属并州管辖,楚风烈有责任挡下抚远侯。

楚风烈并没有让他失望,一番调动之后,军中与温氏有密切关联的将领军卒都被派到了武垣。对此,温长谷倒是发自心底地感激了一番。

如此安排之下,温长谷觉得希望还是大了些,只要能挡住徐清砚的兵马,不出三日,朝廷就会派人来解决此事。终究是卫朝境内,终究是当今天子的子民,任谁也不会允许如此大规模杀戮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温长谷还是将堂村的妇孺都送进了城中,留在三个堂村中除了精壮的子弟外,还有武垣的部分守军与并州派遣而来的温氏军伍之人。

与堂村的恐慌不同,几个小庄中倒是平稳如常,本来温氏中凡有大事都与他们粘不上什么关系,这次的人命案小庄中的人更是无从知晓,本就是族中的下等人,三堂是死是活也便与他们无关了,人家要来,我们让路便是了。

因此,小庄中人这般想着,也是这般做的。当徐清砚率领赤甲军经过小庄时,并无一人拦截,倒是有多人出门相望,面露喜色。

过了小庄,一条岔路出现在了徐清砚的马前。章建标纵马前行,来到近前,指着其中的一条路说道:“三公子,这条路是通往温村与武垣的。”继而,他又抬手指向另一条路继续道:“这条是通向献宁城,过了献宁便是并州府衙所在地肃间城了。”

徐清砚随着章建标的手指望向了献宁城的方向,那是一条官道,本是笔直,只不过远处的一座矮山挡了去路,让道路在山下转了一个弯,看不到前途。

徐清砚点了一下头,只是正欲将目光收回。突然间,矮山下的官路上尘烟大起,一队兵马在烟尘中向着自己急奔而来。

见此情景,徐清砚身侧的韩晋将手中的朔刀高举,口中高声喊道:“列队,迎敌。”

此次跟随徐清砚来的赤甲军皆是在云州几经征战的老兵,见惯了战阵的他们早就感觉到了地面的轻微震动,待韩晋喊声刚起之时,雁翅型军阵便已列好,将大将军护在了中间。

迎面而来的兵马速度极快,几个瞬间便已能看清面貌。领头之人胯下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碗口大的四蹄踏在地面上带起了块块土石。马上之人一身乌甲,一柄带着寒光的朔刀倒提在右手中。

那人纵马再行了几米,猛地勒住了左手中的缰绳,战马瞬间停了下来,前蹄腾空而起,向前蹬踹了几下,卸去了冲势。

未等身下的战马停稳,骑马之人飞身下马,向前紧跑几步,单膝着地,高声说道:“属下并州将军楚风烈见过抚远大将军。”

与此同时,其身后的军卒皆收缰下马,如同楚风烈一样单膝着地,齐声喊道:“云州乌甲军拜见抚远大将军。”

近三千乌甲军的喊声洪亮,气势震天,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间竟起了阵阵回音。

见是乌甲军,平台朔刀的赤甲军收了刀势,敛了杀气。待韩晋一声令下后,分开了雁翅阵,列在两边让出了道路。

徐清砚纵马来到楚风烈的身前,翻身下马,扶起了他,并向其身后的将士高声道:“将士们起身。”

三千乌甲军高声回道:“谨遵大将军令。”随即,众人站起身来。

楚风烈望着徐清砚道:“大将军,知道您来,没想到会这么快。属下一直在献宁城中等待,探马说您下了沧青山,我就赶忙带人赶过来了。”

徐清砚皱了皱眉,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章建标,章建标见状赶忙摊了摊双手,示意与自己无关。

楚风烈见状,开口说道:“大将军,您别错怪了建标,您的话他已经带到了,是属下执意要来的。咱们云州军没有主帅临阵,属下不随的规矩。”

徐清砚拍了一下楚风烈的肩膀,苦笑道:“老楚,不让你来是怕牵连到你们。我这次是为将士们的家眷报仇,但老楚你也应该清楚,子墨现在是一杆枪,使枪之人可以让我冲锋杀敌,也能就此断了枪刃。”

楚风烈点了点头,将身子靠近了些,口中说道:“少将军,您说的这些属下都清楚,这些事情程老将军与兄弟们也都谈过,老将军说了,终究还有北境在,不怕的。”

徐清砚听闻此话,脸上的苦意更重了些,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些了,既然来了,那咱们就一起背个骂名吧,你这边都安排好了吗?”

楚风烈将身子后退了些许,拱手执礼道:“禀大将军,一切都安排妥当,并州零散的温氏官员军卒都已经派到武垣,其他掌营带兵的也已被严密监控,若有举动皆以叛逆罪处死。”

徐清砚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会有外部兵马吗?”

楚风烈点了一下头,回道:“应该会有,温家在冀州还有些族人,有几个掌些兵权。这个属下也做了安排,入并州的要道处都潜了埋伏,属下与程老将军借了普承豪来负责此事。”

徐清砚笑着说道:“你选的人不错,普大个子很适合。”继而,又收了笑容,沉声说道:“如此之下,温氏一族应会连根拔起。温氏之后还有郑氏,薛家。”

话语停顿,徐清砚抬头望了望无云的碧空,自嘲般地说道:“还有徐家,还有云州军。”

楚风烈拧眉刚欲说话,徐清砚摆了摆手,淡笑道:“还没有到那一步,老楚,总会有办法的。”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飞身而上,扬鞭催马向武垣奔去。

温村的三个堂村中下堂村居于最外,原本下堂村的人口并不太多,除去老弱妇孺,精壮的男子也不过百十号人。但此刻的下堂村中却是人头攒动,刀剑林立。

下堂村算是温氏的第一道防线,原本温长谷就没有指望小庄里的人能做抵挡。因此它将半数的战力都调到了下堂村,这其中也包括了一千武垣守军。

武垣本就是温氏的祖地,又加上温氏一族世代兴旺,故此武垣多由温氏族人掌控,便是守军之中也多是温姓男儿,即便是外姓,也多多少少地与温氏有着血脉牵连。

今日未过午时,温长谷便已知晓徐清砚已经到了沧青山,这一消息让他的确惊慌起来。但另一消息则让他有了些许的安稳,那就是只要自己这边能坚持两日,就会有从冀州的兵马赶到。到那时,就算是被安个谋逆的罪名,也要打出个活命的机会来。

斜阳渐渐地沉向了天边,落日的余晖将天际的流云染成血红,凝了一整天的空中起了风,将村庄内外的花柳枝条摇晃起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扰心的影子。

尖木与粗绳搭制的拒马集中地安放在村口的土路上,临时搭建的木围墙上也站满了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握有一张牛筋硬弓,背上的箭壶里装满了箭矢。从他们微微见汗的脸上能够看出惊惧的神色,从他们微微颤抖的双手也能知晓这些人恐惧到了极点。

围墙内亦是由数排持枪男子站成列阵,每一柄向前的枪头都映射着晚霞的血色,在这一片血色中,不由自主地抖动使这血色仿佛起了涟漪。

温长谷站在下堂村中的一座谷塔上,不稳的木架让他的身体有些摇晃,他用手用力支撑住拐棍,努力地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他是令人敬畏的武垣温氏族长,有着族中一言九鼎的能力,也有着掌控族人贫富生死的权利。可那只是在武垣,只是在温氏。

温长谷并非是领兵征战的将军,也没有过沙场搏命的经历,往日的威严与权势在百米之外的凛寒的杀意威压下,早就荡然无存,亦是银白的长须因嘴角的抖动而不住地摆动着。

赤甲军是轻骑军,配备的兵器除了朔刀外,劲弩则是必不可少的。即便是百米外,赤甲军的弩箭也会毫不费力地洞穿着重甲的军士,更何况是眼前这些薄衣轻甲的人。

当弩弓从每名赤甲军的背后摘下时,徐清砚知道幕墙上的所有人都会死去。若是过去,他的心中不会起一丝波澜,因为那时的眼前是北狄军,是进犯卫朝疆土,屠杀卫朝百姓的敌人,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每一名北狄士卒。

可现在不同,眼前这些人并不是敌人,他们只是卫朝百姓。固然温氏残杀了慧山别苑的人,但眼前这些人并非都是凶手,甚至有些人连行凶的谋划都没有参与过,根本就不曾知晓过此事。

若他们就此死去,那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家族的荣耀?还是因为族中的命令而丢掉了本可久长的余生?他们的死或许会有人满意,因为这些人姓温,是荣耀数代的温氏一族,该落寞了。

自己真的是“血阎罗”吗?徐清砚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杀人无数,嗜血如命,但那是敌人的命,是敌人的血,而眼前这些人的命却不应该就这般地被自己屠杀。

徐清砚并没有继续下令,而是提马上前,冲着围墙高声道:“温长谷,你听着,你害我将士家眷一百一十八人,我今日到此只为此事,你与所有谋划参与此事的人走出村子,为我将士家眷偿命,我徐子墨便放过你们温氏一族。否则,我徐清砚将就此灭你全族。”

徐清砚的话音洪亮,木墙上以及村中的人都听的真切,不明缘由的人闻听此言不由地有些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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