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也是青春少年的模样,与景浩然有着神似的面容,却没有景浩然这么沉的心机。
梵森也十分地淘气,喜欢恶作剧,但不善于隐藏,亦缺少一个像靳远航一样暗中守护的人,所以他时常被教官处以体罚。
少年靳远航会在下课后直接去找他。
那天他正在操场做抱头深蹲跳,计数器悬浮在他身边忠诚地计算着数目。
似乎感觉到靳远航的到来,梵森抬起头,黄褐色的额发湿淋淋地沾在他的额头,明明已经累得快气竭,他的脸上还是展现出一个璀璨笑容。
靳远航走到他身边,又气恼又心疼,“这个时候还笑。”
梵森侧头看他,说道:“不能被抓到就哭嘛,我们必须越挫越勇。”
若不是看到他正在咬牙坚持,靳远航真想揍他一顿,“闲得没事逞什么英雄?明明这次是我们五个人一起偷了星舰出去兜风,你为什么将罪责全揽了?”
“我揽你揽不是一样?五个人一起罚最多操场里多几只青蛙热闹些,再说,他们那几个,做完三千个估计会残废。我被罚惯了,早就练就钢筋铁骨。”
靳远航说不过他,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一起做深蹲跳,但是悬浮空中的计数器检测到不同的步频,出言提示:“动作不标准,不可以四肢着地,此次动作不计入数目。”
梵森反而开心了,笑吟吟地对靳远航说道:“你快走吧,别害我,连续三次……动作不标准……会扣一百次,多加一百次……会要我的命。”他这回没有办法再攒够气力将话说得平稳连续。
“闭嘴,少说话。”
这时,计数器又提示道:“警告,第二次动作不标准。”
靳远航恨恨地看了一眼计数器。他不敢再挨着梵森,他向外撤了几步,出了计数器的感应范围后继续做着深蹲跳。他心里有气,动作不只是标准,是标准得过了份,纯粹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
“你这是……受虐狂嘛,不罚你……你还自罚起来了。下次出了事……你顶,这样……可以吧,你现在……给我……起来去……吃午餐。”
靳远航不理他,梵森这是故伎重演,同样的话,上个月受罚时他已说过一次。
梵森的大腿已在打颤,但是身边有个人陪着,他感觉用尽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
“好吧,我错了。”梵森从来都可屈可伸,“蹦完这……三千个,我肯定要……瘫痪两天,你保留好……体力照顾……我。”
“只剩六百个而已,就算做一千个我也能照顾你。”
梵森安静了一会儿,靳远航以为他没有气力讲话,但不一会儿,他又开言:“远航,教务处……的人这会儿……去午餐了吧,你去侵入……计数程序,直接……给我……调到三千。”
靳远航真想打死他,“你那点小聪明别总是算计我,你不就是想把我支走?”
暴怒的靳远航让梵森闷声笑,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肌肉痛得让他每动一下都若酷刑。但是程序已经锁定了他的脑电波,他即使想停也停不下来,每次跳起落下都不由他主控,可是身体的疼痛他却可以清晰感受。
虽然开口讲话让他喘得更厉害,但是梵森发现逗靳远航生气能让他暂时忽略□□上的痛。
所以,只要有点力气讲话,他就要调笑身边的盟友,几回气得靳远航站起来想直接踹死他。
忆起往事,靳远航脸上不禁现出个恍神的笑。
历经三十几年的时光,梵森那双灿若星尘的双眼依然清晰地刻印在他的心中,永不磨灭。
而这时另一位男子的影像也涌入靳远航的记忆,他斜着身体懒洋洋地站着,一只手搁在梵森肩上,脸上是永远不谢的笑靥。这位男子与梵森明明长得并不像,却给人孪生兄弟的感觉。
忆起这位男子,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回忆走得太远,果然是年纪大了,一回忆往事就永无个尽头。
他心里叹口气,看着景浩然,心里自语:“你们两个,都这么会算计我!果然是什么样的父亲什么样的儿子。”他转回身去打算继续工作,但又想:“浩然早慧,确实在班级上找不到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每次都见他形单影只,我应不应该阻止他跳级?不过以他的水平,可以直接跳到军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