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多带了一套床上用品,收拾了一个小时,铺上米色被单和蓝白格桌布,总算有点样貌。
空旷的桌面差一个玻璃瓶和一束小雏菊。
歇息的片刻,一股暖流而下。
遭了……
她连忙翻箱子,只找到一包十片装的日用。
重重一拍脑袋,暗骂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天快黑了,换了一条白色束脚动裤。
沈琼芳还在熟睡,她见惯了人事,别人摆明不想搭理自己,自己也懒得去应付莫须有的关系,她拿着手机出门。
人生地不熟,她只记得村头那个小卖部,或者说是小卖部里的人。
依旧是那颗大桃花树,粉白的花瓣四散,树下多了一只肥嘟嘟的黄猫,不带半点忧愁,身上沾染了些花瓣,像穿了一件碎花小衣。
要是她带了相机,定会拍下这幅生动场面。
蹲下身,小心翼翼伸手摸着猫儿头顶,“喵喵,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胖。”
小猫不怕生,“喵~”一个劲儿舔她的手掌,不停蹭着脑袋撒娇。
戈雪被逗乐,情不自禁抱在怀里,“好乖啊你。”
她很喜欢小动物,而在那个家里,她被禁止养动物,因为有人猫毛过敏。
似乎撸得太久了,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但小猫已经在趴在她怀里舒服地打鼾,不舍得放下,便起身走进门。
小卖部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许长夜眯眼半躺在一把破烂摇椅上,小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
许是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但他并未睁眼,暗哑出声,“要什么?”
戈雪抱着猫,依靠在柜台直勾勾打量他,“卫生巾!”
摇椅停止晃动,许长夜睁眼瞬间落入一双狡黠含笑的眸子。
俩人神色交汇之际,似在较劲。
但终归是他败下阵来,呆滞几秒后,“自己找。”
货架上窸窸窣窣一阵。
她走出来询问:“老板,有没有夜用加长的?”
白裤子上沾染了些许灰尘。
许长夜自不明白这东西的讲究,“架子上没有就没有。”
她瘪瘪嘴,“哦!那算了。给我拿一个牙刷和拖鞋吧!”
走得急,这些东西她一概没带,沈琼芳更不可能给她准备。
许长夜缓慢起身,摇椅发出龇呀响动,明显岌岌可危。
一把黑色硬毛牙刷和大红色花开富贵毛绒冬拖。
戈雪捏捏鼻头。
啧!
真丑!
审美太差。
“二十。”
她好像又一次忘了现金这件事,摸摸怀里的猫,“对不起,我还是没现金,要不我加你微信吧!微信转给你。”
许长夜余光看了她一眼后,坐回破旧的摇椅。
“没有!”
“算了,那我明天还给你。”什么眼神?她又不是骗子。
男人沉默无言,没有拒绝亦没有接受。
这人的话真少,戈雪心想。
“这是你养的猫吗?”
“它叫什么?”
她连着两问。
可能是嫌她问得烦了,男人没招,“农村土猫。”
“喵~”黄猫刚醒,舔着爪子,似乎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第一回合显然是自己赢了,戈雪得意晕开一抹得逞的笑。
小声安慰猫儿,“你一点都不土,既然没名字,我就叫你桃花好了。”
天色完全黑透,她依依不舍放下猫,“谢谢老板,我先走了。”
陌生的村镇在黑夜中格外骇人,没有城市的路灯,凹凸不平的路面只能借着手机微弱的闪光灯。
前方一望无尽得黑,活像一个大窟窿。
戈雪并不胆小,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寂静,或许她天生属于孤独。
背后一阵脚步声渐近。
她停下步伐。
男人拿着的手电筒的光照亮。
“老板,你跟着我干嘛?”出于防护,她提起心思,下意识一句。
自诩长得还行,落后村镇加上新闻没少报道过的花季少女被害,配上这种深不可测的中年男人,再匹配不过。
但男人没理她,只顾着往前走。
面上浮现一丝叫尴尬的东西。
她加快步子追上男人。
“老板,是我的错,误会你,你叫什么?我叫戈雪。”
“老板你多大了?”
“我再过半年就满十八。”
“老板,你真内向。”
……
她絮絮叨叨一路,口干舌燥,是她历来说过最多的话,许长夜始终一语未发。
一眨眼,她已经站在家门口,男人打着手电筒逐渐消失在黑窟窿里。
仿佛他所到之处,一片祥和。
她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可这个男人难懂,是在送她?还是误会了?
玩味一勾唇,嗓子有些痒,她想抽烟,很想很想。
在她进屋前气氛一片和谐。
她关上门,哑然无声。
沈琼芳囫囵吞枣,咽下一块肥腊肉,“回来了,正好来吃饭。”
屋子的男主人李兴国老实扒着饭。
同龄的敏感,李珍的嫉妒明晃晃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亦不讲话。
“不用了,谢谢。”戈雪径直上楼。
李珍不满抱怨,“妈,你干嘛让一个陌生女人住家里?”
“珍珍,妈也不想,人家有钱,不要白不要。”
“钱钱钱,你掉钱眼里,没看见人家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