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水泥房全然不隔音,楼下的话一丝不落飘进她耳朵。
故意的也罢,无意的也好,场面是她喜闻乐见的,她戴上蓝牙耳机靠在窗子边,夜晚凉风沁人。
抬手勾画月亮的形状,脑海浮现的却是那男人的脸和嗓。
一夜荒唐梦境醒来,她大汗淋漓蜷缩在床上。
昨夜耳边炙热的呢喃让她浑身滚烫,身下的黏腻混着血液让她深感不安。
终于,欲望战胜理智,手指放到在胸前。
喻义有心,竟在这种地方给她找好了学校。
周围唯一的一所村镇学校,褪色的牌子上挂着喜讯【祝贺晋村中学第二十届高考本科考上五人,专科二十人。】
身后急切呼唤着,“严哥,慢点……”
“慢……慢点……有……有人……”
戈雪被推了一个踉跄,板鞋上多了一条车轱辘印子。
自行车刹车声刺耳,砰地倒地扬起厚灰,连带摔了两个瘦精男生。
杨候坐在地上揉着屁股,“艹,我的屁股!”
尾椎骨指不定断了。
臭脾气上来,“走路没长……我去!”
抬头一切脏话戛然而止。
太阳光下,小腿白得晃眼,杨柳细腰,小脸如初春的白刺花,软糯无害。
直击他心脏,嘭嘭嘭……
自行车铃响起,严宁已经起身骑车走远。
他手足无措擦擦嘴角,连忙爬起来,“哎!严哥,等等我……”
戈雪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串钥匙。
学生少,高三只有三个班。
高三二班教室,铁架窗户,玻璃碎了几块,唯一的一把大吊扇结着厚厚蛛网,黑板的角落位置歪斜写着【离高考还有九十五天】
杨候一屁股歪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他似乎未从方才的情况中缓神,“严哥,看见没,刚校门口那妞真tm正点。”
比光碟里面的女人好看太多,小腰晃得他心肝儿颤。
自顾自兴奋,“村里什么时候来的尤物,居然不知道。哎!有没有兴趣,哥几个去给你打听打听。”
严宁被他闹得心烦,一掌拍去,“滚蛋!”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孙德胜端着双喜大瓷杯,杯盖上掉了一大块漆,露出黑色铁锈。
竹鞭啪啪响,“安静安静,今天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
教室里稀稀拉拉拍掌。
敷衍至极。
他脸上的肉抖了抖,朝门外招手,“戈雪,来,自我介绍一下。”
戈雪走进教室,简单一句,“戈雪!”
“好漂亮!”
“她穿的裙子好美,肯定要花几大百。”
“切,这算什么,我姐在城里穿的名牌比这贵多了。”
“她指甲上亮晶晶的,好好看。”
台上的风景让杨候彻底不淡定,推搡着严宁,“唉唉!严哥,快看快看,校门口那妞。”
严宁这才从熟睡中抬起头,入眼的是台上女人的细腰。
一根素白腰带绑着,只手可量,细到让人心肝发颤。
简洁的介绍让孙德胜无语,他补充道:“戈雪同学是从和新市转来的,成绩很好,以后大家多向她学习。”
“戈雪,你随便找个位置坐。”
杨候撑着脑袋小声唏嘘,“和新?原来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
他们这些人从出生就在晋村这个山旮瘩,从未去过外面的城市。
最远的就是镇子上的夜市,至于外面的繁华只能从录像带、游戏厅和网吧中窥得一二。
和新是哪里,哪种大城市才能养出这般美人?
他继续感慨,“严哥,你没戏。”
村里的泥腿子怎能配得上花骨朵。
台上的人径直走向倒数第二排,大刺刺落座严宁旁边。
杨候瞳孔震惊,悄悄为她拍手,小花厉害,一来就挑中严哥。
空气中顿时有股味道侵染这片角落,严宁从未闻过。
与台球室里的女人不同,不是刺鼻的脂粉味,而是柔软如云的气息,更像晒足阳光的桃香。
他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对这个悄然发现,他肌肉有些紧绷,如一只蜻蜓拨乱水面,打破宁静。
只见这个女人讲究得紧,心相印的手帕纸擦了桌椅一遍又一遍。
似乎不够,又换湿巾来擦。
白色书包里拿出包装精美的教材,黑白条纹笔盒上印着两只猫,透明的水杯贴着他不认识的外文字母。
一些女生偷偷转头,羡慕盯着她的桌面。
戈雪知道严宁一直在看自己,不由得想笑,这种感觉怎么说,她从小就很享受。
之所以坐这个位置,纵观全班,只有他桀骜不驯的样子长得入眼,重要的是他把她的鞋弄脏了。
糟糕的环境,枯燥的课堂,白鞋被弄脏了,她很心烦意乱。
课后。
杨候收起吊儿郎当性子,迫不及待搭讪,“戈雪同学,我是杨候,可以叫我猴子,校门口的事情不好意思哈!”
她温顺一笑,上翘的眼尾细眨,“没关系。”
比星星还要亮。
好……好正……不争气的。
他鼻头阵阵发热。
“小雪儿,你真漂亮。”杨候脸皮厚,自来熟夸赞。
她笑出两个酒窝,“谢谢。”
“让让!”严宁站起身。
很不友好的架势,戈雪小兔子般乖乖挪开座椅。
“严哥,嘛去?”
“放……厕所。”
“等等我!”
俩人一走。
戈雪泄气,埋首趴在手弯处,方才的笑被周身冷意取而代之。
都是些无聊的人。
趴了一会儿,一只手在轻轻扯她的袖子,“戈雪,你胃疼吗?我这里有一个鸡蛋。”